但立在一旁的老宫人袁德却不敢有丝毫惊动,只能低着头继续站在那儿。
自那随王诃子勾结焱国暗通的侍卫欲要出逃之日起,这偌大的殿宇就一直沉闷着。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袁德伺候泽珠这么些年,就如父母知儿的心思一般,明白是什么让一向处事果断的泽珠屡屡犹豫。
这江山这天下,又怎么能让一枚棋子所左右?
诃子虽是个人才,但天下奇才能人之多,也不少这一个,更何况如今诃子不仅对泽国无益还只有千百的害处。纵是泽珠再怎么不舍,此人也终是要到了该除去的时候了。
终于,当案前的烛火快要燃尽时,泽珠出声道:“宣紫乌将军立刻进宫!”
紫乌跨进书房,就见泽珠还是穿着那一身早上上朝时穿得黑底红边的朝服,坐在桌案前凝神望着眼前即将燃尽的烛火,而面前的案桌上堆放着如山高的奏折,那里头的一大半是奏请泽珠赐死随王诃子的。
“大王。”紫乌拱手,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赐坐。”泽珠的一双眼并未望向紫乌,依旧对着烛火不动,“袁德,你先退下去吧。”
袁德微微躬身,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紫乌坐在一旁的椅凳上犹如一棵松柏,只等着泽珠下令。
“这么多年……本王杀了父王兄弟都未曾杀他啊……”良久,泽珠终是对着烛火出声道。
“微臣……知道……”紫乌低下头,轻声低语。
“不,你不知道……”泽珠转头望向紫乌,“我若只是惜才!恐怕有十个诃子都被我杀了!”
紫乌一惊,起身下跪:“大王!可是这天下人不知啊!天下人只知大王您惜才!才不忍杀他!”紫乌抬头望着泽珠,“大王您可是一国之君啊!”
“所以呢?”泽珠眉宇一皱,反问道。
“所以!诃子必须死!”紫乌深深一叩首。
泽珠挥开面前如山高的奏折,那放在桌案上的一只手紧握成拳,正微微颤抖着。
泽珠终是撇开头去,沉声道:“他死了,许是在那来世就不恨本王了……也忘了本王了……”
三日后,诃子被压至刑场,而主持这场行刑的正是将军紫乌。
烈日高照,但来关刑的人却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百姓们都知晓今日被泽武王下令处死的人,就是昔日曾受泽武王宠爱的娈童,后因才智过人屡屡立下战功被泽武王封王封爵,却在之后勾结敌国欲要灭泽国的罪臣。
诃子站在囚车里,百姓们向他投来污秽之物并口出恶言。
前方的高台上,一抹人影在珠帘后微微晃动。
本想观刑的泽珠突然站起了身,对身旁的老宫人袁德道:“回宫!”
泽珠坐上马车,命令驾车的侍卫从一旁的街巷绕过前方拥挤的人群。
泽珠在马车内,一双拳头已被他握出了汗,他眉眼紧闭,仿佛是在那深夜里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泽珠本欲将诃子斩首,但朝中大臣极力要求以车裂之刑处置。
囚车缓慢地穿过人群,终于到达了刑场,诃子走下囚车再望了一眼头顶的天,便收回视线再不看向四周。
当日诃子虽见了那纸条上的内容,但并未有逃出宫的打算,一来此事极为冒险,二来自己这么做定会连累正被流放异乡的家人。
而之后一场变故改变了一切,诃子决定踏入炎仲设下的陷阱,因为即便是再明显不过的圈套,也好过他在这里如行尸走r_ou_一般。
而这变故,就是诃子本该被流放异乡的妻儿以及家眷早已死在了半路上。
杀死他们的是泽珠帐下的一批军士,他们忠于泽珠却不满泽珠对随王的处置,为了永绝后患故而在半路上劫杀了诃子的妻儿。
此事在某一晚上泽珠又一次强要了诃子之后,因诃子至始至终的冷漠与极力的反抗而大怒之下说出了本要一直隐瞒下去的话。
诃子本不相信,以为泽珠一时发怒才说出了这番明显要激怒他的“谎言”,却不想泽珠见他神色并无异样当即将那几名已被关入大牢等待处死的军士带到了诃子面前,与之一起的还有诃子妻儿的衣衫。
那日,诃子望着那几名杀了自己妻儿的军士坐在床榻上,袒露在外的身体还残留着泽珠的痕迹,诃子就那样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直到泽珠意识到因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局面将会带来的后果之后,正要替诃子披上外衫,诃子却一把将泽珠推开,走上前去将地上自己妻儿的衣衫抱入怀中。
这一刻,站在一旁的泽珠终于意识到,此生自己与面前这个人这一世只会有恨!再无其他!
刑场四周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百姓们都等着这个勾结敌国要灭自己家园的人被处死。
当年诃子立下的功劳早已被人们所淡忘或者从未真正放在心上,他们只记得是他们的泽武王英明神武懂得用人之所用,才会有如今的太平盛世,雄踞于列国之首。
被五根麻绳拴在地上的诃子突然大笑起来,那面目并非作恶之人的y-in险凶恶,也非即将死去的人的惊恐迷茫,是一种看破一切般的笑,一种凄凉的长鸣般的笑,他们诃家终是要走上末路,这个为其效力一生的国终究是容不下他。
百姓被这笑声惊得往后退了两步,正午的太阳越升越高,终于坐在上方正中间的紫乌拿起了令箭将其置了出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群黑衣人从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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