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正准备上前,却看到顾溟从长椅站起来,转身往回走。
顾溟回到夜店,直接走向酒吧区,这一块不比舞池聒噪。申圆穿了一条酒红色的包臀裙,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冲他激动地挥手,“来啦?电话也不接。”
顾溟在她身旁坐下,抱歉地说,“我的手机没电了。他们人呢?”
“都回包间了,我等着接你呢。”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
“你怎么只穿这么一点?”申圆拦住调酒师说,“再来一杯威士忌酸。”又转头问顾溟,“你要喝什么?”
“伏特加,谢谢。”
调酒师在杯里放了几块冰,调了点伏特加加干姜水推给顾溟,他没喝过伏特加,只知道是烈酒,试图用它暖暖身子,结果一大口下肚,呛得他差点吐了出来。
申圆乐得直拍桌子,“你要不行就换个度数低一点的得了。”
顾溟一只手捂着嘴缓劲,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对啦,你多大啦?”
他喘口气,答,“快三十了吧。”
“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像呢?”申圆摇头道,“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女人总是衰老得这么快?唔……我三十三了,虽然没比你大多少……总之,男人和女人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生物啊……”
顾溟看她真的有点上头,问,“您要不要回包间坐一会?”
申圆咧嘴哈哈大笑了两声,“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叫什么吗?夜店n_ai妈。”她眨了眨眼,神情突然变得黯然起来,“我前半辈子都在爱人,现在就只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可是来不及了,我都没有资本了……唉,说多了矫情,但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顾溟不置可否,含了一口伏特加到嘴里,这酒烧得他舌头都疼。他第一次见到申圆如此失态,原来夜店n_ai妈也有喝大的时候,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羡慕他呢?
申圆突然靠到他身边,伸长胳膊,给他看自己的左手,“你看看,你看我的戒指。”
然而她的无名指上只有一个浅淡的戒指印,昏暗的灯光下,不努力找的话根本不可能看见。
“挺好看的,而且挺贵,不过已经被我扔了,因为我的自尊心更贵。”申圆在他耳边说,“我不知道你跟顾总之间有什么摩擦,我也不会八卦。就事论事,我都是羡慕你的。”
听到这声“顾总”,顾溟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请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申圆以为许安明在否定老板对他的感情,连忙说道,“我可是女人哎,怎么会看不懂?”
他心下觉得女人确实和男人不一样,可又完全没有向她没有解释来龙去脉的必要,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酒杯,“您还是歇一会再喝吧。”
申圆立马将酒杯护在怀里,“我是不是真的运气就很差?”她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就等不到老板那样的人?”
她虽然满口顾烨,顾溟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并不是意在讨论他,或者那位前夫——顾烨只是她眼里一个飘渺的象征符号。只有在酩酊大醉的时候,申圆才有机会承认自己也是需要关爱的,这样她才能在清醒过来以后潇洒地断片,将自己的脆弱归结于酒j-i,ng。
顾溟争不过她,更没法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跟一个醉酒的人争论事实真假注定会是白费劲,他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讲,“真要就事论事的话,这些人也可能会成为你的负担。”他望着玲琅满目的酒柜,说,“会打破你的幻想,会让你为你的自作多情后悔。”
“道理是这么讲,可是我不是小女孩啦。再说了,女人嘛,无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都是一样的。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比起把人家推得远远的,我倒是乐意试一试……我不能再冒险了,我只能找爱我多过我爱他的人——否则就会很疼。”酒j-i,ng上脑,申圆开始抒情起来,她挥舞着左手,望着自己的无名指,大着舌头说话,像在描绘一幅蓝图,“只不过,人与人的相处又实在是太难了。有时候我觉得大家骨子里都一样,可能我是块玻璃,你是片琉璃,他是屋顶上一块枣红色的砖瓦,看起来漂亮又坚硬,其实根本经不起碰撞,都是易碎品。两人相遇,总有一人会受伤害,但我觉得这样也不差,总好过麻木不仁。安明啊,你离我们的世界太远了,一个人站在山顶上,不冷吗?”
“冷啊,”顾溟的食指摩擦着杯沿,侧头冲她笑了笑,淡淡地说,“很冷的,不要变成我这样。”
可是比起两败具伤下去,他宁愿选择继续麻木不仁,一个人回到寒冷的山顶。
申圆以为许安明会反驳、会否认、抑或是保持沉默。这个礼貌又冷淡的男人总是恰到好处地与人划清界限,此时虽不是第一次坐在他身旁,她却觉得实实在在地离他近了一些。然而这惊鸿一瞥,却让申圆心里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这个人藏着太多的心事,却带着一股不食烟火的心气。她不再说话,一口又一口地抿着杯中的威士忌酸,一时间竟然有要落泪的冲动。
孤单吗?活了这么多年,申圆以为自己已经独当一面,然而今天当她第一次向自己抛出这个问题,她犹豫了。
因为她知道她的答案一点也不坚定。
生而在世,谁又不孤单。
48.
申圆喝得有一点多了,趴在吧台上睡着了。顾溟陪着坐在她旁边,又找酒保要了杯她点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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