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穆见姑父一脸担忧,说起来这阵子最累的也只有姑父了,三边跑,家里还有稍稍能走几步路的姑姑要挂心,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笑着安抚道:“姑父别担心,有他们的去处,把人分散安排,苍山上有的是活干。”
人们虽有微词,但还是愿意去,大多数人还是念着那套有劳有得,干坐吃白饭,还真怕自己没那个福气消受。
不管再怎么忙,阮穆都会抽空去苍山看朱清和,这一次才不过半个月没见,带着安全帽来回奔跑的朱清和就和难民一样,一身尘土,脸黑的跟炭疙瘩一样,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都是黑的,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阮穆抽了张纸递给他:“快擦擦,大热天的,你跟着跑什么?你这样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清和接过来笑道:“别说了,这地方施工不容易,有些机器过不去全都靠人力,你看看这里谁不是这样?只要想到以后的回报,我干啥都有劲。”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朱清和已经是老板了,还这样事无巨细,但是转头想人家当老板的都不嫌累,他们也不好意思乘凉偷懒。
阮穆抬眸看了眼热火朝天的人群,皱着眉头说:“我们去旁边走走。”
朱清和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冲着旁边的人咧嘴笑了笑,急匆匆地追过去。两人站在一棵茂盛大树投下的y-in影里,朱清和摘下帽子,说道:“什么事还要来这里?真凉快。”
阮穆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擦去他下巴上的灰尘,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叹息道:“我们有阵子没在一起了,这次先回去,过两天再来,行吗?”
朱清和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样子肯定狼狈的很,微微红了脸,摇头说道:“过了这阵子吧,正关键的时候,我盯着心里才能踏实。我不想有一点意外,别多想。王老师……之后有和你联系吗?要是没有……你就主动打电话问问,别板着脸不闻不问,让人心寒。”
阮穆狐疑地看着他:“你别不是为了这个诚心躲着我吧?想都不要想。这次你就是不愿意下山都不行,姑问起你了,说这阵子见不到你,要给你做点好的。”
朱清和想这就是两人的别扭之处,虽然他更喜欢阮穆了,可又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两人之间总有一道细小的沟壑越不过去又没办法视而不见。他低头看着脚下被踩倒的野草,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你等等,我先把事情给交待好。”
就算阮穆心里再怎么不舒坦,路泽霖多么咬牙切齿,朱清和还是把东子带过来了,他需要东子的那股劲,虽然看着不是好人,更有些人知道他的来路,就算动了歪念头最后还是咽进肚子里。
东子终究没有等到朱清和的话,他也再没有问起,但是只要朱清和需要他,不管什么事,他都二话不说连考虑都不必,直接答应下来,能像这样相处一段时间他就很满足了。
朱清和下山的时候,东子站在高处,手里夹着未点燃的烟,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变成一个模糊的点,仰起头闭起微微酸涩的眼,转身大步往前走,朱清和交待的事情得打起十二个j-i,ng神盯着。路泽霖骂他死心眼,朱清和有什么好?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好还是坏,但是有那么一个人放在心上以后就死心塌地了,哪怕比朱清和再好,不是这个人都是空。
东子没想过自己这一辈子会怎么样,如果没机会得到,他便孤身一人也无妨。
这个夏天中途不知被瓢泼大雨浇了多少次,不知道为存在的隐患抓心挠肺多久,天天过的和打仗一样。不觉中送走了酷暑金秋,醒过神来已经是冻得人哆嗦的寒冬。才刚入冬,苍山就下了雪,萧条凉意被白皑皑的雪覆盖,路上结了冰,弯道最容易出事故,他们被迫停了工。
朱清和和东子两人抱着热水杯朝下望着,他们现在在半山腰,入眼是寒风瑟瑟,白色苍茫,他们都喜欢在晚上看夜景,天气好的时候夜空广阔,星辰如玉点缀,低头所见远处城市里亮起来的万家灯火像是一条玉带,飘渺却又满是烟火气息。
东子叹息一声:“一年又过去了,我当一个正常人也要两年了,我家老头也应该笑笑了。”
朱清和莫名一阵心酸:“婶子呢?怎么从不见你说起。”
手里的水太烫了,东子低头抿了口,默了默,低笑了声:“断了联系了,我爸不在了就走了,我问过,他们怕我成了拖累死活不告诉我,后来就不自讨没趣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呢?在这山上干嘛?贱骨头,有福不会享。”
朱清和被他的话给气笑了,随即觉得有点道理,感叹着说:“我上辈子就是做这个的,闭眼睡觉,睁眼在工地上干活,就像被关进笼子里没了自由,没人强迫非得干下去,可就是不由自己,好像不动心上就会背负罪业,可不就是个贱骨头?”
东子嗤笑:“放屁,山上的和尚和你说的?”
朱清和却是笑不出来了,喃喃道:“我和阮穆的事被王老师知道了,总觉得太平不了多久了。你说,如果真的走不下去,分开是不是最好的?人缺什么就会渴望什么,我不忍心看他们难过,如果我爹妈能稍稍对我好一点,我愿意把心肺都掏出来,我羡慕又害怕,我不想害了阮穆,爱人无数,父母独一无二。”
东子盯着他,好一阵才笑着说:“发什么神经,舍不得别说这种话,有种和我在一起?”说完自己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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