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称是小茴的人,必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荀未耐心周旋:“你知道我是谁?”
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警惕的神情,“我自然知道。”
荀未:“那我是谁?”
“小茴”笑了出来,他揣着袖子,好整以暇道:“本朝太傅,谁人不知,也要问我?”
兜了半天又兜回来了,什么也没问出来。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他正要另起一个突破口,却听那少年接着问道:“大人还未回答我,您为什么不走?难道宁愿投为牲畜,也不愿背叛殷长焕?”
他果然知道很多!
荀未感觉话题的主动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里,对己方十分不利。他不想显得太大惊小怪,于是侧过身,慢吞吞掸掸袖子,才道:“我乐意,与你何关?”
对方听得若有所思,想了想才挠着下巴道:“你莫不是喜欢他了?”
荀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彻底绷不住深沉的神情,一副雷劈了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道:“你说什么玩意儿?”
“嗯?”少年看了看他的反应,语气居然有那么一点失落:“不是?”
荀未怒道:“当然不是了!还有,你那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小小年纪,不要老想太多有的没的行不!”
少年刚想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动,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他眯起眼睛,道:“有人来了。”
荀未不知道他是真有猫的听力还是怎么回事,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收了笑,一脸肃然地看着他。
“大人问我是谁,”他低声道,“我名茴,姓李。不知大人是否可还记得?”
“记得什么?”荀未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银光,像是一条蛇从少年的袖口窜出来,电光石火间,他瞥见他的神情,目光是木然的,方才意味深长的微笑或是肃然,全都不见踪影,倒是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小茴?”荀未惊讶道,接着他感到胸口一凉,面前划过少年毫无表情的脸,仿佛过了许久,疼痛才接踵而至。
名叫李茴的少年站着,冷眼看他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了几步,鲜血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雪白的囚衣,神色一如既往毫无波澜。像是一个牵线木偶,只知道在他人牵引下动作,连语气也是平板得没有起伏。
“八年前,李甫一案,太傅大人,可还记得,斩草未除根?”
荀未瞪大了眼睛,“你居然……”
李甫的幼子,竟然还活着!怎么会从贤王到他身边来?难道是为了复仇,早有谋划?
但这些他此刻都无暇思考,那一刀正中心口,没有法力护体,血液流失得急速而汹涌,这具与凡人无异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重的伤害。
不过片刻,他便感到手脚冰冷麻木,触感迟钝,连一点支撑的力气也没有,耳边嗡嗡作响,嘈杂不堪,仿佛有什么浪潮一般一阵一阵冲击着脑袋,失去意识前最后想的是,怎么可能,凡铁完全不可能伤的了他,除非……
他失去焦距的目光扫过那把染血的匕首,看见了上面云纹簇拥间,深深刻着的,熟悉的印记。
天庭仙籍印。
第22章 遇刺(一)
“这么多人守着,”殷长焕道,“没有一个知道贤王是如何出去的么?”
空空如也的牢房前,跪倒着一大片人,没有人敢抬头看他,或是任何申辩。
殷长焕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顶梁,目光绕过周围简陋的布置,神色自若,看起来既不像是要大发雷霆的样子,也没有姑息的打算。
他在思索。
c-h-a翅难逃的地方,若非是什么灵异鬼怪故事,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可若是要打通如此繁多的层层关卡,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下任何痕迹,谈何容易?
没有头绪……殷长焕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本要迈出牢外的脚步顿了一下,转了个向。
“去太傅那。”
路程不远,殷长焕却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本该守在门口的守卫一个都不见了踪影,无人看守的牢房空洞而y-in森,如同一个张开的黑洞,沉寂得有些恐怖。
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身后几名宦官匆匆迈着小步子紧紧跟着,不远处,皇帝看见自己的守卫围作一团,互相既不看着,也不说话,活像是集体丢了魂似的。
他们身后,正是荀未的所在,从殷长焕的角度看不到他是什么情况,但他敏锐地感到了,还有另一个人在。
接着,他听见有个声音惊讶地说了一句:“小茴?”
那声音殷长焕无比熟悉,正是荀未。
他竟然还在。皇帝方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放下来,不料,只这一下松懈,一切便都来不及了。
只在瞬间,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就席卷了他。殷长焕脚步一顿,生生在牢房门口几步外踉跄了一下,几乎跪倒下去,身后的宦官慌成一片,急忙簇拥上来,七手八脚扶住他。
胸口仿佛生生刺进了一把匕首,锐利的刀锋带着未散的寒气,从心口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殷长焕额头瞬间冒出冷汗,突如其来的疼痛还不足以击中他,让他几乎连站立都不稳的,是仿佛被生生破开的胸口传来的一阵阵心悸。
他越靠近那个人,这种感觉和痛楚就越强烈,到最后,他已经无法抑制自己急促的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一般,耳边似乎听到什么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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