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围着被子思量了半晌,最终还是伸手去推了推郭燃跟他要纸笔,他对医理的记忆比较模糊,但他确实记得曾经听说过那么几个稀奇古怪的方子,正是这种令他过敏的药材,混搭上别的几味药就可以制成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这些药材可以分别服用积淀在人体内部,等到接触到最后一味药便是死期将至的时候。
他起先还觉得自己是应该是多心了,他歪歪扭扭的给郭燃写着这些,沈辞安帮他铺纸研磨,洛笙手上不方便,他每个字写得都很大,三四个药名就能占去一张纸,郭燃歪头细看,起先只是源于尊重洛笙的习惯,可他看着看着就觉出了不对,前些日子据点那边整理药材的单子他闲时扫过一眼,上头确实有这些不常用的药名。
事情紧急,郭燃的白凤被李君澜借去用了,驿站传信不方便又慢,他只能连夜赶去,洛笙觉出山雨欲来的势头,非要送他到院门口,郭燃怎么都没想到是洛笙在不经意间替他和李君澜捡回了一条命,他就是没时间耽搁,否则非要身体力行的好生报答一下救命之恩。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安静,沈辞安话不多,他身上伤势见好,洛笙的红疹也褪了大半,他们两个人都不太擅长煮饭,洛笙还好,水煮青菜就能将就一天,沈辞安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露怯,硬着头皮进了两次厨房,结果都是惨不忍睹,好在郭燃留下了做好的熏鱼和熏r_ou_,洛笙吃得少,结果全都便宜了沈辞安。
洛笙心肠软好说话,沈辞安打着不放心他的旗号夜夜在他屋里打地铺,过秋天凉,洛笙担心他染了寒气就默许他来床上睡,两个人之间隔上枕头,沈辞安规规矩矩的毫不逾越,洛笙有寒症,入冬之后非得有个人抱他才能好受些。
沈辞安先前听闻郭燃和李君澜到处找大夫问这种病要怎么养,他惦记洛笙自然就往心里去了,他想着能和洛笙再亲近一些,假若等天冷了那两人还赶不回来,他怎么着都不能让洛笙发病难受。
沈辞安的小算盘打了不到两天就出了事,夜里暖阁进了人,他常年孤身为战,十分机敏警觉,洛笙蜷在床里睡得安稳,他抬手点了洛笙的睡x,ue才提剑出屋,雪名承了冷清月光,院中的虫鸣一时再也不可听闻,沈辞安道袍舒展,眉眼如画,招式之间行云流水,若不是剑尖染血之后,探子的臂膀落地,他这数十剑招定然潇洒飘逸如出尘仙人。
洛笙醒来是在马车上,沈辞安带他离了暖阁,他盖着暖阁里带出来的被子,身下也是柔软干净的被褥,身侧有一方小几,上头还有三两卷闲书,手边的水囊里也盛着温水。
他迷茫无措的掀开车帘,道子单手抱剑斜倚驾车,看他出来立刻伸手帮他理了理身上不太整齐的外袍,洛笙倒没觉得怕,他四下看了一圈,车外的环境陌生,看天色已经是傍午,沈辞安很快把雪名剑往车里一放,又伸手摸上他的发顶和颈后,学着郭燃的动作极为小心的安抚了他几下。
“暖阁昨晚进人了,最近可能有变动,我带你离开能安全些,郭燃还有李君澜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事,他们很快会传信给你。”沈辞安猜想洛笙可能不会信他,他没有换洗的衣服,进山弄脏的道袍因为伤口崩裂又染了血污,他昨晚去处置探子的时候拆了手上的纱布,指尖的伤口眼下有些化脓。
洛笙安静消化完他说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便抱膝坐到了车边,沈辞安忍不住侧身瞧他,洛笙真的是很乖很乖,像是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破军道袍腰间窄瘦,他一侧身怀里放得东西就掉了出来,洛笙怕是什么贵重东西下意识就伸手帮他捡了。
这是沈辞安从昨晚那个探子搜出来的,深黑色的一块木牌,沈辞安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洛笙却像是活见了鬼一样,他近乎尖叫着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马匹一惊沈辞安只能赶忙运上内力紧扯缰绳才没让马车就地翻过去。
古体的柳字只有在木牌遇热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同样的木牌只有六七个,是困了洛笙数年那人纷发跟亲随的信物。
洛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不想再跟那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即便是纯善单纯,他也在当初被废去口手,被抛下的那个瞬间彻底死心了,过往的经历在顷刻之间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恐惧、恶心、胆怯、甚至于愤怒,洛笙痉挛着身子拼命将自己蜷缩进车厢的角落里,他怕得要死,并不是怕那人会同过去那样伤害他苛责他,他只是害怕在暖阁里这些被人珍视的日子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沈辞安将他拥进了怀里,道子不谙太多详情,他勉强猜测出个大概,洛笙已经颤栗着啜泣出声,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洛笙只是在看见一个信物的时候就如此崩溃,他只能一遍遍抚上怀中人单薄的脊背,伤势的反复确实让他有点吃力,但好像是只要抱着洛笙他就丝不适都察觉不到。
“我会保护你的,阿笙,不要怕,我……还有他俩,我们都会保护你,不要怕,阿笙,不要怕。”
第07章
马车在路上卖了,一是他们要往村镇这种去处有辆马车太招摇,二是正好换些银钱置办东西,沈辞安心x_i,ng古怪,当年扬州擂上赢下洛笙旧主万金局后没拿一分钱财转身就走,他这些年原本饷银丰厚,但他总忘记去领,一来二去的手头没来由的格外拮据。
郭燃其实在暖阁里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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