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携带花香与s-hi意,吹散缓缓吐出的叹息。
宋清澜望着徐至的背影,那样干净,却觉得他一身泥泞。
她的脑中出现另一个身影。
那人和他并肩走着,也没牵着他,只是替他挡了ji-an起的泥花。
如此走过一场淅沥冷雨,一段风烟。
她想,你这半生走得这样快,其实偶尔,也可以慢一点点。
那天晚上,徐更带了孟泽回家。
孟泽俊逸英朗,眼中熠熠,在饭桌上就对宋清澜改了口。
一声“妈妈”叫得宋清澜面色微讶,实则心花怒放。
徐至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的。
他从来敬爱而疏离,年少时叫“母亲”,如今连一个称谓都不愿给她。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徐至,他眼睑微垂,习惯x_i,ng地皱眉,只觉得后悔。
可惜时间不会回溯,补偿不了徐至一个起码有快乐存在的童年。
她低下头,鼻子一酸,抬手遮住碗中汤水荡起的涟漪。
一顿年夜饭吃得总算有些烟火气,结束后,他叫了徐更上楼,问询他们之间的事,岂料一开口又是尖酸刻薄之语。
无非是攻击孟泽贪图徐更的钱财与地位,如离弦之箭,s,he伤了徐更。
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徐至觉得,他已经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向徐正则这样的人靠近,渐渐地信奉利益至上的教条。
也许是因为千金散去还复来,而感情就如指缝间的绵绵细沙,风一吹,就再也握不住了。
徐更既坚定又小心:“就凭他一句让我多喜欢我自己一点,我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哥,哪怕你再厌恶我,再瞧不起我,我的心情都没有改变过。”
我怎么会厌恶你。
我没有瞧不起你。
原来他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所强加于徐更的普通生活,抹去了他最想守护的明媚笑容,摧毁了对方的自尊,甚至让他开始自我厌弃。
这哪里是保护,这只不过是,残酷的剥夺。
一瞬间,他背上的高山轰然坍塌,碎石滚滚而下,砸出无数裂痕缝隙。
击溃他的同时,也终于如释重负。
徐至看着那张糖纸,用还绷着创可贴的食指去摩挲。
他把糖纸放进盒子里,打开了另一层,里面放着一块绸缎制的光滑手帕。
他没有取出,怕有什么疏漏而抖落。
因为里面包着的,是不成样子的灰烬。
回去之后程安的病不轻反重,他体质本就不太好,刚收养时长住医院,程锡原本已经做好搬家的打算,可思来想去,这里离医院不太远,何况他才刚适应新的环境,贸然更换说不定又会给这个脆弱的孩子带来些什么刺激。
五岁半的孩子烧得脸颊通红,迷迷糊糊地喊着爸爸,冲好退烧药无需程锡哄,程安自己就乖乖地就着小碗喝下,流畅又惹人心疼。
他沉沉睡去,程锡在一旁守着,也舍不得闭上双眼。
一合眼,满脸倦容、被抽离了骄傲的徐至便出现在眼前。
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终于不用履行那个无聊的约定,也终于摆脱了y-in魂不散、口是心非的过期情人。
徐至应该高兴,应该释然。
而非那样无措,和他触及到的一丝莫名伤心。
程安一觉睡到了四点,温度退下去了,小肚子便欢快地叫起来,程锡开灶煮粥,等待的时候就坐在程安的床边给他讲故事。
程安恢复了元气,这会儿用软软的声音抱怨:“爸爸,这个故事听过好多次了。”
“给你讲你还嫌弃,”程锡戳戳程安的小鼻头,“那你想听什么。”
“我不想听故事,”程安任他捏,微微往后缩了缩,等程锡的手离开了,才两眼放光,“我今天能不能去爸爸的房间,和你一起睡觉?”
小屁孩儿别的不会,撒娇是一等一的好手,程锡被他盯得无法,全当是默许。
程安小朋友得了准允,飞快下了床,跑进程锡房间。
程锡失笑,让他在自己卧室闹,安安和他分房睡也就是半年左右的事,他睡觉晚,怕吵到孩子休息,索x_i,ng就亲自装了儿童房,把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赶到独立的小床上。他关了火,将粥盛出来,也没再准备什么东西。
他端着碗进了自己的卧室,程安坐在床中间,手里拿着本挺厚的东西,此时摊开,程安短短的手指指着上面两个字,念到:“徐、至。”
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爸爸,我果然没记错,我之前看过这两个字的。”
程锡的手一软,碗差点滑了出去。他走过去将那个本子合上,放进床边的抽屉里。
敢情这小子在这儿等着他呢。
“爸爸,你今天哭,是不是因为他欺负你了啊。”
第47章
“不是。你看他那样儿,我欺负他还差不多。”程锡轻笑,“你小子,你爸在你面前哭个鼻子,就揪着我不放是不是?”
程安小朋友一副深沉的表情:“爸爸,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都会笑一笑啊,而且笑得不好看。我觉得这样不好,因为你上次骗我橘子糖吃完了,也是这么笑的,但我摸到还有剩的!”
然后悄悄地藏进小铁盒,馋的时候也不敢吃,就拿出来看一看,想想酸甜的味道就咽下了口水。可惜本来就没有几颗,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就为了哄徐至而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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