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心头的绮念散去,苏冷清便只是苏冷清,有所成就也是造化,苏家祖上积下功德,与他风筵并不相干!
☆、第四七章
苏冷清近日重翻旧案子,当中一起牵扯到盐运司,温玉怀私下说他在作死,哪块石头硬磕哪块,上回搅得圣上派出钦差,这回不知又闹啥幺蛾子。
温玉怀是怕被贬绝域蛮荒,说是冰天雪地缺衣少粮,还发生人吃人的骇事,只要有人晕倒路边,便被那群饥民给吃了!
温玉怀嘀咕说真要被贬去,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苏冷清看不惯他这点,当即就骂他一句软骨头。
温玉怀受了他这句骂,倒似瞧见啥新鲜事。苏大人抽了什么风?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这是要重续往日友情?!
就在这个档口,门房进来回报,真有哑巴来找苏大人,而且此人耳朵听得见,只是嘴巴不能说话,比划时候左手少了尾指。
苏冷清手中卷宗落地,身子一个劲地哆嗦,只痛苦得缩起身子,惊得温玉怀和门房都叫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苏冷清平静下来,跟抽筋剥皮一般,瘫软在那椅子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玉怀彻底看傻了眼,问你还不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人家?!
苏冷清倒是听见这话,冷笑着说是要去看,看这背信弃义的小人,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
苏冷清说完甩袖出门,气势汹汹前去问罪。温玉怀张大嘴巴,几乎快惊掉下巴,这又是何来的罪名?!
隔着花厅的八扇雕栏,苏冷清早就看到熟悉背影,甚至嗅到那股熟悉气味,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但这滋味很快就被愤怒取代,苏冷清现在只想问他为何躲了三年!
待风筵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的那一瞬,苏冷清吃惊同时,怒火更加炙盛!
吃惊是因男人不复以往的硕健,伤势痊愈后略显消瘦,短衫瘪塌塌贴在身上,只显出他骨架高大,以前那层衣服下紧实健硕的肌腱,就算冬天穿着袄子也能感受到那股窜动;愤怒也因男人不复以往的硕健,壮年便将自己搞成这般,倘若打不过也无话可说,但明明打得过却不动手,只将自己送人宰割,就为那点破烂事,这让他如何不气愤?!
难道自己不该拒绝那张琴吗?凭啥就得遂了他的意愿?就凭他这些年来的付出,助自己穿上这身官服?!那跟昔日五十两买睡有何差别?不都是一种感情上的交易?!
想起那日他抱琴威逼的话语,苏冷清眸里顿燃幽幽紫火,恨不得将风筵拖到堂上棍木奉伺候。
那边风筵也被苏冷清的怒气惊愕,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莫非是为阿辰的事情恼怒?
风筵没了舌头开不了口,只拿眼睛去询问苏冷清,可谁知道苏冷清咬牙切齿,恨出洞来就是不开口。
风筵等待了片刻,只得张开嘴巴,呜啊了一声,阿辰怎么样了?
恰好那温玉怀也进来了,看到风筵那个叫惊喜,扑上前抓起风筵的手,忙不迭说果真是你,连眼睛都冒出泪花了,把那苏冷清气得脸色更僵。
温玉怀一个劲说上苍保佑,好人有好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风筵呜呜啊啊,指指自己,又比划什么。温玉怀便宽慰他,舌头没了就没了,命捡回来就行了!
风筵是急着问阿辰,好一气手脚比划,连额头都冒汗了。温玉怀看得越发糊涂,不明白他到底想说啥,莫非是急着去茅房?!
温玉怀指着门外说,茅房在后边呢,我带你过去啊?!
苏冷清嘴角微微抽动,风筵也跟着沉默下来,温玉怀莫名其妙挠头,看看苏冷清又看看风筵,说你不是要去茅房呀?!
最后,温玉怀眼睛一亮,说你等等我去拿笔墨,就听那苏冷清冷哼一声,甩袖出门跟手下人来一句,去武馆把段辰叫回来!
风筵听到这一句,倒是心安下来了。温玉怀瞟着苏冷清的背影,忽然扭头对风筵来一句,瞧,还是他最了解你,我可啥都不明白,还是你俩有默契!
风筵赶紧一阵摇头,温玉怀这话说错了,虽然在一起很多年,但他并不了解苏冷清,所以苏冷清才会说要找一个举案齐眉的妻子,意思是能听得懂他说话的女子。
等放下那段情,风筵回头再看,就觉得苏冷清这话说得在理,跟个没法对谈的人在一起,整天大眼瞪小眼作甚?!
风筵这会子在船上,跟群嬉笑哄闹的大老粗住着才觉自在,大老粗们心里藏不住话,勾肩搭背有啥说啥,除了养家糊口的银子,其它家俬都混杂一起,逮着谁的就用谁的,也不分个彼此。
风筵不爱回忆过往,但每次想起就会摇头,以前真是自讨苦吃,只有走过一遭才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稍晚一点,阿辰回来了,站定看他一眼,讥诮一句不错!
在苏冷清这般折磨下,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风筵听懂他的讥诮,抬手打了他一拳,刚想问他通缉之事,就听下人说午膳好了,大人请三位去客厅。
等进了客厅,苏冷清已经坐在首位,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但也不见半个笑容。
桌上放着几盘菜,一碟子花生米,一盘干切牛r_ou_,一盘卤豆干,一盘小葱豆腐,一盘炒j-i蛋,倒是有一坛老黄酒,但也没有白米饭,只有一盆煮红薯。
这些菜都有来由,苏冷清爱引经据典,布菜也含了机心,就不知那痴汉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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