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的目光亦停留在这布防图上,陈宣翼与史文龙都在还有刚提拔的云州统领赵虎,几人一见这布防也是连连摇头,如此重军驻守且绵延极长的防线根本就无法攻克,众人一时间一筹莫展皆不言语。
容澈一身戎装,青丝用一拳头粗细的玉环紧束,面色沉静无波带着一贯淡漠的神情,她道,“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
众将领领命道,“是。”便纷纷退出了主帐。
只有魏长东没有离开依旧望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探寻出她内心的蛛丝马迹,最终只能徒劳而返,于是他只得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有对策?”
她只不疾不徐道,“以少胜多在守不在攻,何况叛军就驻南岸强攻只是以卵击石。”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明白,若有一丝把握我早带人打了过去,哪需你在这劳心。”
“长东,你可还记得南岸腹地高山与细水二营,尤其是高山营统领李武达。”
魏长东眸光一亮,幡然醒悟,语气竟带着一丝兴奋,“你派人去打探南边布防又屡次修改北岸布防,更运船c,ao练水战不过是做给叛军,你迷惑叛军打的是动用高山营的兵力里应外合。”他只觉此计称心,又道,“你真是把我都给瞒住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李武达可未必愿与我们合作。”
“怎会?他可是受本朝恩养理应为朝廷征讨叛军。”
“他身在南岸,靖远王又有分江而治的野心,若朝廷久攻南岸无果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以免引火烧身。”
“你我二人与李武达相识久远,又一起并肩上阵杀敌他不似这般首鼠两端之徒。”
“他是不似,但他身边的人却是。”容澈不再多言,他们与李武达相识已久自然也识得他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位深受李武达提携的小舅子。
魏长东也忽然想起此人,若有所思,“那你意下如何?”
容澈只淡道,“能去说服李武达的除你之外便是我,不过我去更合适一些。”
“不行,南岸戒备森严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一人去,既然你我都与李武达相识我们一起去也能有个照应。”
“你走,江北大营就会乱。”她安抚的看了魏长东一眼,“我乔装而去不会被人发现,何况也无人能奈何得了我。”
见她心意已决,魏长东也自知劝服不了她,只得答应下来,“若事情有变你不可勉强,要及早回来。”
她螓首微点,又道,“明日我会以回朝请兵为由借故离开,这里便暂时交托于你。”魏长东犹豫再三终是抵不过她的坚持抱拳领命。
容澈将回朝请兵的动静做的十分明显,魏长东深谙其理将她送至官道才策马奔回大营坐镇,容澈在一僻静处掉转马头驶向了莽莽树林,大福带着余下的人依旧赶往南阳城。容澈沿江一路向西狂奔两日才在一处弃马渡江,从这里到江对岸再去高山营要近上许多,她手中没有高山营的兵符这一去当算孤注一掷。
她在李武达府外观察两三日终在一日李夫人外出时踏进了李府,而此时的李武达正在亲授他两个儿子武艺,容澈自屋顶纵身而下并不遮掩。她面色冷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李武达初见这不速之客,便心生戒备,但却不得不为她的神情所慑服,他权衡再三命身旁近人先带两位公子退下。
闲杂人等退了干净,才见李武达依礼抱拳,毕恭毕敬,“末将参见清平郡主,不知郡主大驾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容澈的双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她开口的语气依旧如常却是直截了当,“东江以南叛军作乱为何不见高山营有所行动?”
李武达当即大惊嘴上强做镇定,“果有此事,末将可并未接到任何出兵的旨意。”
“李将军此言可谓将责任推卸的干净。”容澄望着他像是能看进他的心底,“那如今我在这里让你领高山营出战,李将军可有异议?”
李武达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郡主可有御赐兵符?”
“李将军。”容澈话如寒锥,“你深受陛下信任统领高山营,如今叛军作乱朝廷危急你想的不是救朝廷于水火之中,而是退缩在此见风使舵意在归附叛军、永葆荣华。”
李武达急忙争辩道,“郡主休要含血喷人诬赖末将。”但他心中却在不停打鼓,他并不想归附叛军有损清誉,又不能贸然出兵损兵折将这才到了如今这尴尬局面,进退皆已失守。
“将军,你受朝堂恩养理应救朝廷于危局。”容澈逼问道,“将军何虑?”
李武达直言道,“末将与郡主也是老相识了便也不瞒郡主有话直说,不是末将不肯出兵而是就算出兵也是有去无回,末将总不能见着手底下的兄弟白白的去送死。”
容澈道,“既然我来便不会叫李将军的人有去无回。”
“哦?”李武达眯了眯眼,“看样子郡主已有计策。”
容澈的面色却蓦地变得嗜血冷酷,如同暗夜里高悬的冷月,一股寒意自她周身迸发了出去,“我本好心相劝李将军能迷途知返,竟没想到你如此卑劣暗中让手下围我,既然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了。”说完,流光乍现,光华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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