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刚冒头,就已经透露出几许闷热烦躁的气氛。再加上阶梯教室里人多,安远坐了两节课就有点憋不住了,趁着中途下课的时候连忙出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他跑到阳台,日光明晃晃的晾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眩晕起来。
安远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偷偷摸摸地坐在刘又夏身边。此时心跳得有些快,冷汗也淋淋地挂了一身。
不过课间休息的五分钟很短,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安远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心有余悸地走到位置上坐下。
他的手很凉,掌心不断冒出的冷汗像是豆腐上长出的霉,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
安远的头更晕了。
一旁的刘又夏单手拖着脑袋,脸冲着安远开始闭目养神。
他长得很好看。眉目秾丽,从鼻子到嘴唇的线条无一不是造物者的恩赐。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颗针尖大的黑痣,摇摇欲坠的,像是栖息了一只蝴蝶。
安远不敢看得太用力,他只是用余光瞥着,悄无声息的目光把对方的呼吸缠了一圈又一圈。
半晌,他发现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红色的,粘稠的,还带着腥味儿。
安远还不太清醒,只好眯着眼睛凑过去看——刘又夏在流鼻血。
他连里抽出纸巾,也不管是否应该先叫醒刘又夏,自己便动了手。
刘又夏果然被他的动作给弄醒了,迷糊了一会儿,转眼就明白了,双手忙摁在安远的手上,人也乖乖地仰起脑袋。
“老师!”安远陡然出声,把站在前台讲课的老师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把刘又夏推出教室的时候对方扫过来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住那个表情,可如果那个时候想明白了,后面的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刘又夏比安远高一点,幸好人不是很壮,安远可以扶着他去厕所。
鼻血一直没止住,刘又夏只好仰着头走路。慌乱中他抓住了安远冷冰冰的手,这下子回过神来也觉得对方的体温有些不对劲。
但他还捂着鼻子不好说话,也就闭了嘴。
厕所里没有人,刘又夏垂着头往洗手池里流鼻血,安远在一旁扶着他。
流了一会儿,安远的整个鼻腔里都是血液的腥味儿。他抿紧嘴唇不说话,胃里翻江倒海的,还有点想吐。
“差不多了,”刘又夏打开水冲掉那些血,又洗了一把鼻子。他顺手往后接过了安远递过来的干净纸巾,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谢谢你啊。”
安远一只手捂着胃,额头上全是汗。还没有等刘又夏转过身来,他就已经冲进厕所吐了起来。
刘又夏想进去,但闻着那个味儿腿都重了起来,只好继续仰头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关心。
“同学,你还好吗?”
安远没答话,只是一阵阵的干呕。
过了会儿,他才摁水冲掉,脸色苍白地走出来。
“同学?你还好吗?”刘又夏又问了一遍。
安远点点头,有些疲惫的样子。但他忘了刘又夏此刻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也就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伸手碰上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刘又夏惊讶了一下,连忙垂下头看他。
安远自己都还没有发觉,听了他的话后也摸了摸额头,温度一点也不高。
“没有吧,我没觉得有发烧啊。”
刘又夏松开纸巾后抹了一把鼻子,发现没有再流鼻血就赶忙拉着安远往教室的方向走。
“你在门口等我,我进去收拾东西。”
“现在还没有下课。”
刘又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己继续捂着鼻子往教室里走。他跟老师请了假后才去收拾两,打开的书上写着安远的名字。
“安远。”对方的字很好看,遒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刘又夏轻轻地念了一遍,声音出口的时候好像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咒语一般,让他的眼睫都跟着跳了两下。
安远在门口扶墙站着。他的手很凉,身体的不适暂时让他忘记了刘又夏。直到对方出来,他也是懵懵懂懂的,神经迟缓了两秒给了他很大的缓冲空间。
“我跟老师请过假了,你不用担心。”刘又夏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又把两都背到了自己肩上。“我先送你去医务室吧,不然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变蠢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压根没给对方拒绝的余地,马不停蹄地搀着人往楼下走。
教学楼和医务室隔得还挺远的,安远被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越走越慢。刘又夏没有办法,只能迁就他,一步三挪地目的地走去。
路上有人看着他们俩,一副八卦欲言又止的表情。刘又夏被那些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又加快了速度,半拉半拖的带着安远往前走。
安远是发烧了,不过是低烧,还有些中暑。
刘又夏看着睡过去的人,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估摸了下对方输液的时间,忙着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回来。
安远很白。这是刘又夏吃完了饭闲着无聊得出来的结论。正是因为太白了,眼底的乌青也被衬托的更加明显。
刘又夏看着看着,就无端生出来些可怜。但安远的那张脸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对方醒了,睁开了眼睛。
安远的眼睛有点凤眼的感觉,像是最后一笔的点睛,睁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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