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千金客是哪位雅士?”
左宣只能离开位置,向前走了一步行礼。心里想的却是,裴易如果真不知道自己就是千金客,那自己就是猪。
既然优胜者已经选出,那么其他几位便被送回了驿站。当然,为了感谢他们的重在参与,裴易赐了些许奖赏给他们。而左宣便被安排在了皇宫的一处宫殿里。
这处宫殿里,半点人气也没有,不像是别人住了之后才废弃的模样。
左宣住在这已经三天了,裴易都没有来找自己给他画画,好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等着裴易的感觉。
他有些焦躁不安,开始胡乱想着裴易的真正用意。
又过了一天,左宣还是没忍住,问了近侍能不能求见一下皇帝。
当天傍晚,裴易就来了左宣的住处。
这是这么多年来,左宣这么仔细地看着裴易。
他问道:“不知陛下是否真心让草民作画?”
“自是真心。”
“那不知陛下让草民一人住此数天,不闻不问,是何用意?”
左宣都不知道自己真心想问的是什么问题。
裴易愣住,“朕……太忙。”
左宣嗤笑一声,“是啊,陛下日理万机,让在下区区草民多等几天又如何。”
许是左宣的态度太过放肆大胆,裴易身后的侍卫一步上前,挡住了裴易。
“不得无礼!”
左宣这才恍然,自己乱了心绪,的确失礼了。
他浅笑着,拂了衣摆,双膝下跪,叩首在地。
“草民失礼顶撞陛下,还望陛下治罪。”
裴易被惊得后退半步,半晌回过神来,呵退侍卫,却不敢上前。
“你……快起来,不要再跪了。”
而左宣依旧俯首,“草民无礼,请陛下降罪。”
左宣不愿起身,裴易又不敢去扶。
多少年的时光也不敌现在这画面清晰,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是天差地别、如隔深堑。
裴易一句话也不再说了,略有踉跄地离开了这儿。
而左宣也终于抬起了头,缓缓站了起来,嘴边的微笑渐渐收起。
这下跪,也不知折磨的是谁。
第二天,裴易就叫了左宣去给他画画像了。他准备了好几套礼服,显然不是一天就能画完的。大约是画了有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结束。期间裴易也不再故意地给左宣制造小情况,一直冷着一张脸,俨然帝王风范。
到最后一天画结束了,晚上左宣睡觉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睡不着。但也不能不睡,只好闭着眼睛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宣突然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了。他一直闭着眼睛装睡,不知道是谁、想干什么。
左宣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只觉得那人站在了自己床前,似有似无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让他有些难受。
不知那人到底想干什么,只看了自己许久,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左宣才睁开眼睛,赤着脚从床上下来,疾步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这晚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得地上一片透白。
左宣只看见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裴易。
他叹了口气,其实内心并无愤懑仇怨,只是有些怅然,他和裴易注定会越走越远了。
回了床上,左宣没一会就沉入梦乡。
第二天,左宣带着皇帝赏赐的许多金银珠宝,雇了辆马车,便朝着迟溪的方向回家了。
而裴易则站在城楼上,看着左宣渐渐远去。来找皇帝谈事的李趋走到城楼上,就看到皇帝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心想,表面装得挺像,实际内心苦哈哈。
李趋行了礼,刚开口准备说话,结果裴易掉头就下了城楼。
看样子他们皇帝陛下心里不痛快,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受了。
李趋摇了摇头,跟着裴易下去了。
裴易回了皇宫便进了御书房,他在书桌上铺满了画。如果左宣在,就能认出,那是他七年里画的大多数画。
也是裴易这七年里,想念左宣的唯一慰藉。
他把每一幅画都再一次看了一遍,那些画上都被他很用心地题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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