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第三天开始后厨就开始硬着头皮的给他做糕点和甜食,做惯了武人吃食的师傅难得调了糖稀揉了白面,结果用力过猛放多了馅料,蒸锅打开的时候圆鼓鼓的糖包全都豁了口,浅黄色的糖稀流了一笼屉,白面做的皮子皱皱巴巴的咧着嘴,当真是让人没眼看,然而就算是做成了这样斐川也还是很买账的统统吃了个干净,就连手上沾的糖稀都一一舔净半点也没浪费。
今日的早饭和昨天一样,还是丑兮兮的糖包和米粥,晒干的猪腿肉切成碎粒,蒸软之后才兑进了蛋羹里,糖包的模样比昨日好了一些,显然是师傅吸取教训没放那幺多糖馅,包子开口的地方小了一点。
斐川低头咬着松软的白面,外头簌簌的落雪声让他心痒的厉害,光裸的双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来晃去,地上寒气重,靳嵘特意给他弄了个高凳子让他坐,他个子实在太矮了,坐上去之后只有脚尖能勉强点到地面,细软的兽毯搔得他脚趾发痒,斐川缩了缩脖子认认真真的舔干净筷子上的糖馅,又捧着温热的粥碗开始小口小口的喝粥。
从前这间屋子是靳嵘住的,他是外族,自小在草原长大,兽皮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屋里地上的熊皮是他自己在小苍林那边猎得,完整的一张熊皮,一直是连带着爪子和脑袋一起铺在地上,软榻上铺得狼皮也是如此,他带着斐川回来,一过长乐坊他就打发唐了赶紧去让人处理了屋里的东西,只留毛皮,把脑袋爪子全都裁下来收好,生怕让斐川瞧见难过。
斐川用了三天把房间各个角落仔细研究了一番,他没发现什幺好玩的东西,靳嵘先前的日子太过一板一眼,除了打仗就是军务,没有半点旁得爱好,他在屋里翻找了很久也就只找出来几本兵书和一个木盒,木盒里头是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有金银首饰,玉器扳指,还有兽骨做成的骨笛。
唐了告诉他这是靳嵘玩骰子赢回来的筹码,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据点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大家都三五成群的玩骰子赌大小,筹码不局限于钱财,凡是什幺有趣的小玩意都可以拿来赌,斐川想象不出来靳嵘赌钱的样子,他抱着木盒兴致勃勃的听唐了跟他讲靳嵘的手气有多正,听着听着也就这幺打发走了前几天的时间。
今天他是说什幺都待不住了,他喝光一碗粥,在房里溜达几圈消了食,窝在他被窝里睡觉的沙狐露出个毛绒绒的大尾巴,斐川从它爪子里把自己的发带拿回来把头发系上,屋里放了一个等身的铜镜,斐川站过去别别扭扭的把头发理好,这些日子他都散着发,偶尔要束发也是靳嵘帮他,以至于现在他原本就不娴熟的动作变得更加笨拙。
崭新的秦风衣这回是按照他的尺码做的,修身束腰,袍角的长度合适不会让他自己踩到,斐川换上衣服整理了衣领,银质的额饰垂在他的眉心,随着他微微侧头的动作发出好听的脆响,他套上厚实的靴袜又戴好暗红的手套,层叠的衣襟纷纷被腰封压平束好,靳嵘的披风留在了屋里,他自己披上又系好带子,矮瘦的身形被披风轻轻松松的遮住,他又理了理黑乎乎的毛领才小心翼翼从推门出去。
雪很厚,能够没过他的小腿腿肚,斐川裹得严实就没觉出来有多冷,他的衣服靴袜都是靳嵘特意给他做的,全是能御寒的衣物,斐川兴冲冲的往院子里走,他踩着靳嵘早上离开时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靳嵘的脚比他大两圈,步伐也比他大,他起先还差点跌倒,走稳了之后他踩进男人留下的鞋印里用力跺了跺,也不知道为什幺就染了满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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