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宽厚的大掌提着少年长袍领子,像是叼着幼仔的野狼一般迅速的稳住了扶苏的身形,随即松开长子怒斥:“这般年纪怎可如此毛躁!”
扶苏堪堪站稳便听到父亲的斥责,欲上前探视幼弟的身影一顿,垂下眼眸,拱手认错:“父王,是我不对,险些伤了弟弟。”
秦国历代奉行的便是嫡长继承制度,嬴政既然未曾迎娶夫人,那么身为长子的扶苏自然地位超然于嬴政的其他儿子,加上扶苏自小敏而好学,无论文韬武略都让嬴政满意,嬴政嘴上不说,心中却早已将他当做继承人来教导。
眼前扶苏开口认错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为了什么不满,更让嬴政心中怒气勃发!
他用力一挥衣袖,直接对扶苏道:“你回去思过罢!寡人过些日子亲自考校你《韩非子》学得如何了。”
扶苏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低垂的视线忍不住向胡姬的方向撇了一眼,然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反抗情绪,语调顺服的说:“是,父王。扶苏告退。”
语毕,扶苏将手背在身后,用袖袍遮挡住攥紧的拳头,抬步维持着公子应有的气度,迈着大步退出房舍。
可扶苏走了,胡姬房中的气氛却更显滞涩。
嬴政面色冷硬,眼神深沉的目送着长子的背影,胡姬抱着孩子颤抖不已的站在原地时不时发出几声啜泣,在场的大臣噤若寒蝉,竟然无人敢出一声。
李斯同姚贾是老相识,此番灭韩除了王翦和蒙领兵有功,胜利与东进做说客的上卿姚贾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姚贾任职行人令,自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接到李斯飞来的眼神,他脸上挂上绝不会令人产生任何负面情绪的笑容,笑呵呵的开口:“臣本以为能够听到大王给小公子取名,没想到小公子刚刚出生,竟然已经有名字了。”
嬴政收回视线,看向又被胡姬紧紧裹在怀中的婴孩,定睛片刻之后,回头看向姚贾叹了一声:“确实是可惜了,寡人本想给他亲自取名。胡亥吗?既然胡姬这么叫他,r-u名就如此定了吧。”
被扶苏的事情一闹,嬴政没了继续留在此处的心思,看了看围在自己身侧的大臣们,没滋没味的开口:“随寡人回去吧。姚卿也好向寡人好好说说此番出使韩国的见闻。”
“是,大王。”姚贾脸上仍旧是过去的一副和善样子,态度恭敬而不失亲密。
大臣们很快随着嬴政鱼贯而出,打从胡姬冲出来,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就怕冲撞了大王的姬妾——胡姬身上那一层薄薄的中衣能挡住什么?——受到大王责难,嬴政此番不愿多留的心思,他们都很明白。
现在诸位完全能够理解大王的独占欲,立刻离开此处,他们实在是求之不得。
大臣们退出房间的顺序都是站在门口的先走,距离嬴政近的反而被留在最后,丞相王绾和长史李斯自然而然走在了最后方。
李斯见王绾皱着眉头似乎有话要说却又犹豫不决,心下惊奇。
王绾此人老成持重,秉x_i,ng审慎,开口必言之有物,从来没露出过这样没把握的神情,他忍不住压低声音询问:“丞相有何事为难?”
王绾瞥了李斯一眼并未马上开口,走出了十几步之后才停下,低声道:“大王在赵国度过童年,归国后潜心学习治国之道,在场诸位大臣虽然都起于布衣,可并无老秦人,对关中俚语想必都未曾涉猎。‘胡亥’二字乃是我老秦俚语,意在‘休要动弹’,很有些严厉斥责恐吓之意。刚刚姚上卿有意打圆场的事情老夫明白,可小公子就此被大王金口玉言定下这样的名字,这实在是……”
王绾停顿片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表达自己心情:“小公子日后如何见人?”
李斯想了想胡亥日后每每被人呼唤名字的境遇,也觉得心中尴尬,可他和王绾对视之后,只能苦笑道:“此事,丞相还是装作未曾发觉,不要对大王开口了。”
反正胡亥公子再不成器,凭着一身血脉日后也能够锦衣玉食,除了大王,有什么人能资格嘲讽他的姓名?
他们两人根本不必替小公子担忧,明白“胡亥”其中意思的人绝不会开口找不痛快,剩余咸阳宫中的诸位公子绝没有机会接触到这般粗鄙不堪的俚语,进而羞辱幼弟让此事暴/露。
两人拿定主意,面色恢复如常,踱着步子走回大臣之中,很快又随着心怀天下的秦王嬴政向大殿走去商谈大事。
胡亥被胡姬勒得喘气都费力,若不是刚刚的气氛实在冷凝,他实在想要放声哭嚎来表达自己生理上的不愉快。
听到中华祖龙父亲带人离开,松一口起之后,胡亥毫不客气的发出能让正常人类忍耐力告急的吵闹哭声。
胡姬马上胡亥吓得手忙脚乱,狠狠折腾了一圈才明白自己勒到了孩子,而不是胡亥受伤,霎时,她的泪水顺着一双艳色惊人的深邃大眼滚落。
她轻轻抓着胡亥的手掌,低声哽咽:“你是阿娘最后的希望了,千万不要丢下阿娘。”
短短一句话的意思却太暧昧,胡亥下意识的回想起嬴政刚刚对待胡姬的冷淡态度,很快下定结论自己这辈子的母亲正在为了失宠而伤感。
他虽然看不清楚眼前女人却能从声音听出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忍不住有些心疼,很快止住了哭声。
胡姬身为胡人,x_i,ng格十分爽朗,虽然经历一番大惊大悲克制不住情绪失声大哭,但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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