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有一些大人让她做的事情,是她想不明白为什麽要去做的。
例如放暑假还要写日记游记读後感。
例如打扫从来不对学生开放的图书馆。
但既然大人让她去做,就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大人总该比孩子懂的多吧。
总觉得人长大了,就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为什麽要做,如何去做。
但她长大之後发现,很多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突然停下来,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为什麽要做,如何去做。
就像现在,周六的下午,她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看着头顶喷了吸音涂料像初恋情人的脸一样凹凸不平的天花板,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
好吧,她必须承认,昨天虽然喝得不少,但她还不至於不省人事。对方是个条件相当不错的男人,而且,她好像也享受到了。
可她现在脑子里是空的。
有些人开始对自己做的事情後悔之後,就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现实。
不过她不想承认自己在逃避昨天白天毫无心理准备在某个卧室门口面对的现实。
一个男人而已。她还不至於沦落到为了一个男人作践自己。
她是谁?她可是叶沙。
这样想让她好受了许多。
她动了一下,腰很不给力地酸软着,大腿g处的那g筋好像也不大爽。
不过最不爽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她/gt;了/gt;身下的床单,顺滑柔软。再/gt;过去,指尖触到一片干巴巴发硬的地方。
心跳没怎麽着就漏了一拍。
能铺这种质量的床单的tel,应该不会追着顾客屁股後面让赔钱才对。
空荡荡的大脑里冒出的这个念头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张床每天迎接多少奸情的发生,人家什麽没见过啊,谁会在意这个。
现在她更应该在意的,是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是不是要算两天的房钱。
希望那个男人有点儿绅士风度,提前付了账。
她到底还是爬了起来。再躺下去,说不定前台服务生会过来敲门收屍了。
衣服像垂死却又心有不甘的人,从门口一路挣紮着匍匐到床边。她一只手撑着腰,把衣服一件件用脚勾起来,丢在沙发上。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便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数字貌似很吉利。她扫了一眼,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洗手间台子上,地上,有散乱的毛巾。淋浴间里还湿嗒嗒的,下水口点缀着两g卷曲的毛发。
那个男人看来走了也没多久。
马桶水面上飘着一个方形的银色小口袋。她瞅了瞅,按下按钮。
白色的漩涡里,银光轻轻一闪。她心口莫名揪了一下。
应该不会有什麽麻烦才对。
放了一池热水,她慢慢的把自己浸入其中。温柔的水波托浮着她,腰酸减轻了些许。手掌抚过赤裸柔软的皮肤,有细小的气泡从微蓝的水中升起来,争先恐後地在水面爆开。静静的,没有声响。
有什麽不一样了麽?
似乎也没有。
至少看起来没有。
很多东西的改变是无法从表面分辨出来的。尤其是人。
不小心又想起推开门後看到的那副画面。两张惊慌失措的脸。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她环臂抱住自己,向後仰头,闭着眼,缓缓地躺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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