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旻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冷笑一声,声音的温度骤降。
“简直是不识好歹……既然如此,等死在我剑下之时,就休怪我不曾给过你们机会了!”
他根本不将眼前旗鼓相当的军队人数放在眼里,因为,他最大的底牌才仅仅只呈现了冰山一角。
沈卓旻从手下那处接过一物,点燃引线后用力朝天上一抛。火苗迅速吞噬着短短的引线,一秒之后,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响彻天际,一道红金相间的耀眼光团旋转着飞上最高处,轰然炸开,绽出垂下长长尾羽的炫目烟花,绚烂盛大。
兵甲声动,宫墙外顷刻便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光听声音的密集厚重就知道来者数倍于宫中军队。甲胄摩擦声愈来愈近,士兵腰间佩刀反s,he的银光几乎映出一片白日,一直到最后大军将整座宫门团团包围。
金吾卫的脸色已有些发白,面对如此庞大的人数,他们自知绝无半分战胜的可能。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怯懦后退,所有士兵皆抱着必死的决心,咬牙坚守阵地。
沈卓旻嘲讽至极地环视一圈这些将死之人的面容,转过头,想要和姗姗来迟的徐太师碰头会面。
他僵住了身形。
新至的黑甲大军缓缓分开一条线,无声人海中缓缓踏出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每一步,都重重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如震撼乾坤的鼓点。
梁延。
第110章
不,这怎么可能……
沈卓旻心神巨震地踉跄退后几步, 不住摇着头, 似乎这样就能把眼前噩梦景象甩出脑海。再睁眼时, 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又是号令千军万马的主宰,又是这座巍峨皇城最后的主人……
可不是的。
无论如何撕扯着咆哮, 怒吼着不甘,依然只有那个神色冰冷如视死人的男人黑衣长剑, 站在原本应属于他的浩浩大军中央。
“三皇子是想召唤城北采石场的伏兵么?”梁延的声音沉沉若寒冰, “可惜不巧,末将率领的燕云骑先去了一步,剿匪平患, 旗开得胜。”
金吾卫大军传来一阵隐隐的躁动,下一瞬又很快平息。只是士兵们盔甲下的脸庞都已带上了劫后余生的狂喜神色, 战意高昂, 仰首挺胸。
沈卓旻眼中逐渐漫上一层血红, 在火光摇曳下几乎要燃烧起来。
“外祖……”
“咦, 徐太师?这事跟徐太师也有关系么?”一道清亮的声线忽然打破僵硬沉闷的气氛。梁延身旁的兵卫依次俯身礼让,露出逐渐走近的一道白衣身影。
梁延立即前跨一步将来人挡在身后, 做出一副毫不掩饰的保护者姿态。高大冷峻的身形将身后人遮掩得严严实实,审视周围的眼神带着警告,仿若一匹誓死捍卫领地的孤傲头狼。
沈惊鹤无奈地在梁延肩膀拍了拍, 梁延皱着眉僵立片刻, 才勉为其难地侧开半个身子。手中湛流却已彻底出鞘沥光, 忠诚防备着随时可能突来的袭击。
对上沈卓旻那憎恶混杂着屈辱的复杂眼神,沈惊鹤不在意一笑,从腰间解下一块莹润无暇的青黄兽纹玉佩,高举在眼前随手晃了晃,神色好奇。
“说起来,我们还在城北采石场捡到了一块玉佩,价值不菲,只是不知失主是哪位啊?”
沈卓旻睚眦欲裂地紧盯那块玉佩摇晃的轨迹,喉头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这绝佳的质地,熟悉的纹路,j-i,ng巧的雕工……不是他外祖当朝徐太师的贴身玉佩,又能是谁的!
“沈惊鹤,你不要欺人太甚!”
闻言,沈惊鹤却是一下收了笑,面色结了一层薄霜,沉静的声音缓缓在寒光铁衣间流淌。
“我欺人太甚?沈卓旻,在我还叫你一声皇兄的时候,是谁屡次三番设计刺杀于我,是谁玩弄权术频频陷我于生死险境,又是谁,仅仅为了自身一己私利,在面对一代纯臣满门忠孝时,构陷污蔑、赶尽杀绝竟然毫不曾手软!”
话至最后,几近厉声。沈惊鹤隐忍多年的仇恨与痛苦从被烈火灼烧的心底一刹升腾,几乎要让刺痛的眼角逼出泪来。
多少年了,多少岁月了,他终于兑现了长乐荒草间许下的诺言,迎着从天飘坠的冷梅寒香,走到一生之敌面前,字字句句将泣血的质问从胸膛间挖出,用那血淋淋的真心为此生第二个母亲祭奠。
此仇必报,此恨必偿,此言此誓,无一刻忘。
“你弑我母后,我杀你外祖。你窃以国政,我夺以荣显。你逼宫意欲篡权夺位坐上龙椅,我就领兵奇袭断你后路让你梦碎。”沈惊鹤嘴角慢慢扯开一抹淡漠至极的笑,深黑的眸里寻不见半分感情存在,“一报还一报,这很公平。”
“公平?呵。”沈卓旻沉默一瞬,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不绝的笑声在血色火光间显得尤为突兀,“成王败寇,随你论断!天道好运站在你那头,我自知事败,却不认败给了你!”
他的笑声又如乍起时那般突然停下,看向沈惊鹤的眼神是无法被辨认的复杂混沌。
“我只是,心有不甘……上天既然诞下了我沈卓旻,为何又要让一个沈惊鹤存在——”
沈惊鹤定定地看着他,不言不语。沈卓旻忽然一笑,面上又带出了初见时大雍三皇子的堂堂尊贵与气度优雅。他没有预兆蓦地跪下身,傲然的脊梁朝城北方向深深一弯,额头抵在坚硬石板的那一刹,冰凉的寒意随之传来。
再站起身时,他仔细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抚平了褶皱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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