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也生病了?什么病?你怎不同我说?!”下意识地出口,话音刚落,幽冥就有点后悔, 他知道风玹要说什么——
“妖王陛下妖务繁忙, 同您说,您能来么?不如不说,省得您抉择烦心。”风玹淡淡道。
“你……”在说话上, 幽冥历来势弱,何况对手是风玹。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绕过这些不会有结果的纠缠, 直接道:“我带孩子回妖界住些日子。”
“刚刚说过了, 不行。”风玹在小绯龙寝殿里专门打造成胖胖团云形的小木墩上坐下,抱臂翘起二郎腿。
幽冥不满蹙眉,“为何不行?”
风玹理所应当道:“妖王陛下妖务繁忙,哪里顾得上它,它若再有个头疼脑热……”
“我近日稍闲一些了!”幽冥争取道。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忙了呢?”风玹摊手,“我们与公务比起来,您一定是选公务的。”
又是这样, 字字诛心。
幽冥气得要命, 偏生不知如何解释, 只是不断捏着拳头。圆榻上,小绯龙也不玩竹球了,就四爪抱在一起卧着, 严肃专注地听两位父亲相互争辩指责。
静了片刻,风玹道:“我记得早前同你说过,双修而生的龙族,整个幼年期都需双亲在旁陪伴呵护,否则脾性会暴躁,很有可能长坏。没发现吗,它已经有点儿苗头了。”下巴往圆榻上一点。
幽冥看看小绯龙,“我记得。但是……比起从前的调皮捣蛋不服管束,它现在明明乖多了。”
“不是说调皮,而是性子古怪、孤僻、想法剑走偏锋。”风玹语气加重,y-in阳怪气一叹,“你总不在他身边,自然感觉不到。”
“是吗?”风玹说得幽冥心中有些打鼓,他坐回圆榻边注视小绯龙,关切地摸他脑顶,小绯龙嘴巴一撇,不屑地将脑袋扭开了。
“看吧。”风玹道。
幽冥眉头蹙得更深,“但先前我单独同它相处,它并不这样,反而乖顺得很,还给我表演它的本事,你一来它就……”
“那我走,可以了吧?”风玹站起身。
幽冥顿时匪夷所思: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讨论小绯龙的事!风玹就是总爱去听话外之音言外之意,而且专挖对自己不利让自己不快的那些!这性子太差了!比他还要差!
突然,幽冥脑中一闪,对着风玹快步离开的背影试探着问:“喂!你年幼时不会是……缺少双亲共同陪伴吧?”
风玹猛地停下,沉默片刻,继续向前走。
看来是了。
幽冥心中不受控制地一软,望着那道潇洒的红色身影,突然疼惜起来。他与风玹虽然成了婚,但关于风玹曾经是怎样的,尤其小时候是怎样的,他并不知晓,也一直没有知晓的yù_wàng——他们的寿数太长了,在那漫长的年月中,刻苦的修炼、艰难的历劫才是够看的东西,亲缘之类,对于大多数仙灵妖魔来说都是很淡薄的。
他也只有在千年之前对溯术产生过崇敬追逐之心,再就是近来与风玹的爱慕之情,与小绯龙的父子之情,以及与明戈和云章的朋友之义。
但正因为有了这些,他的生命才真正j-i,ng彩起来,回想从前什么牵绊都没有的时候,他不过是一条虚浮的没有灵魂的蛟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突然有点理解并原谅了风玹,甚至理解并原谅了近来始终紧绷着弦紧守着规矩而令风玹十分不满的自己——他们都有自己的执着:风玹不知年幼时发生过什么,造成了如今他如小绯龙一般敏感而不愿示弱,说穿了,就是孩子气,而自己则最受不了这个,自己喜欢公事公办说一不二,往往用理而非用情。如果他们想继续好好走下去,如果他们想照顾好小绯龙,那么,他们必须要相互包容,放下执着。
“风玹。”幽冥沉声严肃道,“我知道此次你不见我,是想让我也尝尝前些日子你的心情,我尝到了,我明白了。”
“不,你没有尝到,也没有明白。”风玹在寝殿大门处站住,背对幽冥,“我算是知道了,夫妻也好父子也罢,心意始终是难以共通的。就这样吧,随便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也努力过了,努力但不尽如意,那便不能怪我。”
风玹抬手,正要推开殿门,突然金光大胜,强大的妖气轰然四散开来。风玹回头,惶然发现幽冥站在耀目的金光里,双目紧闭,双臂微张,浑身几近透明!
小绯龙仰着头张着嘴,一只龙爪僵僵地搁在脑顶,整个龙都看呆了!风玹也有些呆,他定定地站着,定定地瞧着幽冥睁开一双金色眼眸,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坚定地朝他走来。
“谁说心意始终难以共通。”幽冥的黑发在金光中飘起,语调带着轻微而低沉的回响,“我不会说话,所以现在,我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你,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心意。”
幽冥用的是一种解开生灵自身禁制,释放全部力量的术法,施术之后,自身的一切经历会全部展现,内外所有将尽数暴露。在此种不滞于形的状态下,修炼往往事半功倍效果奇佳,但历来少有人使用,因为这样的状态相当于放弃了所有防御,别说面对偷袭,哪怕只是风吹雨打之类的伤害都有可能变得极为危险。
若非全心信任对方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风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深深地震动了。他不由自主地迎上幽冥,在漫天金光闪烁中看到了他坚忍而顽强的过去,体会到了他与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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