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个魔族之中,都找不出比林陶更恨轶尧的人了,今日之前,也从无人敢在林陶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提起这一段往事。
因此焰磷君此言一出,整个魔君殿上都安静了一瞬间,有人偷偷去看林陶的脸色,见他支起身子,暗红的眸子眯了起来,大殿之上的气氛便有一瞬间的凝滞。
焰磷君又道:“那轶尧原本不过是一介凡人,本就低贱,人族奉此等小人为至尊,可见其目光短浅,我族崛起乃是大势所趋,还请君上早做决断。”
“凡人?”林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玩味地看了焰磷君一眼,说道:“说起这位凡人,将他送上青冥宗也有焰磷君的一份功劳吧?”
这就是林陶和焰磷君姚桁入魔之前的旧怨了,魔君殿上以人身入魔的总共也就只有这两位,对于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只不过是听说过一星半点,听到这里更是不敢吭声儿,焰磷君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大殿后面便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
诸魔皆是心中一惊,惊疑不定地看向魔君殿后,谁都知道魔君林陶天性喜静且喜怒无常,整个魔君殿中常年一片寂静,声音稍稍大一些就下场凄惨,而现在却传来了一阵哭声?!
魔族的八位首领齐聚于此,个个脸色变幻不定,惊恐地看向林陶,却见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众魔都是深吸了一口气,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那哭声就愈发显得响亮。
“君上,那位……公子他……”
梦生匆匆从后面出来,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林陶的眉头几乎打了结,他“啧”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梦生牙关都在打颤,比面对轶尧的时候害怕得多,哆嗦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小公子怎么也劝不住哭,我们也不敢用别的手段,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梦生也没说出来,林陶却大概是明白了,他也不管众魔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直接说道:“把他带过来。”
梦生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逃过一劫,魔君殿上众人同样是惊骇不已,纷纷猜测起这哭声的来源来,竟能让魔君如此妥协。
幸而梦生反应很快,在林陶耐心丧失之前赶紧去了,没过多久就带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轶尧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林陶的气息,一步一步地往前蹭着,如果有可能,轶尧一点儿也不想见到林陶,毕竟他和林陶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反正要是他被人一剑捅死了,再见到那人的时候是恨不得把人挫骨扬灰的,管他是新朋还是故友,更何况睚眦必报的林陶?
但人在屋檐下,轶尧也只能赌一把,至于堂堂离尘剑尊竟然装傻卖萌这种事情,他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在林陶面前他早就没有面子这种东西了,因此毫无偶像包袱,就是……还有点怵得慌……
轶尧打定了主意,在走进魔君殿的时候心跳却仍旧是停了一下,他甚至没有看清林陶的脸,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计划都没有了。
众魔只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小娃娃从魔君殿后面出来,看见林陶的时候爆发出一阵更加嘹亮的哭声,迈着小短腿直接往林陶身上一扑——奈何魔君殿王座太大,小孩子不到半人高,只能抱住林陶的双腿。
这动作看得众魔心中一跳,一时间不知是该震惊让魔君如此重视的人竟是个毫无修为的孩子还是该对那孩子的生猛感到惊骇。
那可是千百年来,第一位一统魔族的魔君大人!出了名的性情残暴——虽然性情残暴在魔族看来十分正常,但林陶手上所沾染的鲜血绝对足够每一个魔族感受到恐惧,这种恐惧甚至比在面对离尘剑尊时更甚。
然而在这两种情绪交织当中,林陶却弯下身子将那孩子抱了起来,把他放在自己身上,满脸嫌弃地擦掉他的眼泪,一边问:“哭什么哭!又找抽是不是?”
众魔:“……?!”
众魔的心情难以言喻,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轶尧更是被这熟悉的语气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鼻尖竟真的泛上了一丝酸涩,但轶尧好歹是忍住了,委屈巴巴地一瘪嘴,又挤出两滴眼泪来,蛮不讲理地往林陶怀里一钻,瓮声瓮气道:“不要打我。”
那孩子刚才哭得脸都花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现在往林陶怀里一扑,简直是在拿魔君大人的衣服当抹布,众魔心里都是一抽,林陶拎着那孩子的衣领就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像是终于想起今日的正事似的对众魔说道:“你们说的也不错,但轶尧是死了,洛神剑还在,那东西只要c-h-a在天镜天一天,这封印我就破不了,更别提反攻人族。”
林陶把那孩子放在宽大的王座上,一边试图将他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拉开,一边说道:“没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就是在我这里开一百场演讲都不行,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想想办法。”
当初林陶一统魔族,其实并未花费多大的力气,魔族当中,各方势力十分混乱毫无规则,基本上处于有一两个小弟就敢自称大王的状态,整个魔域之中谁都是老大,林陶的强势介入将魔族中不服之人全都杀了,这才建立起如今魔君的威信。
因此他这魔君的地位在魔族当中无人敢犯,更不敢有人要求他做些什么,这句话说出口时竟无人敢反驳,众魔面面相觑,心里各自都有一万种念头却都不敢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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