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单戎道,“学长的手真凉,我要多牵一会儿。”
他不说那些恐吓的话,语气又这么软,几乎是在撒娇。文却思抿着唇,目光仍是很冷淡,却少了继续发脾气的由头。单戎比他高上一些,抓着他的手,又慢慢地抱上来,规劝道:“别生气了嘛,我道歉好不好?学长如果又要回去自己挣钱的话,肯定就不能上学了,对将来没什么好处的嘛,是不是?”
单戎亲了亲他的脸,又道:“照片里的是阿姨吗?阿姨年轻时候真好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文却思沉默着,好似有一盆冰水彻头浇下来,将他淋得不得不冷静。他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复,残酷的事实又一次将他撕成两半,一半是身为人的自尊,另一半是对自甘下贱的自己的看不起。
“单戎,你真惹人厌。”最后他这么说。
单戎却低低地笑了:“学长也真令人伤心。”
他的手搂着文却思的腰,嘴唇贴着文却思的耳朵,呼吸的气几乎半真半假,轻柔到不可思议。过了许久,他说:“但是学长——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如同毒蛇吐着信子,信子中泌着毒液,将崖边即将被风吹落的花连根卷了过来,这般款款告白道。
第十一章
这场冲突过后,单戎反而缠人了不少。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事,反而还以此为乐。与文却思独处时,他总喜欢抓着文却思的手翻来覆去地欣赏,然后莫名其妙笑起来。
文却思打过他一次,之后也懒得再装样子,虽然仍会遵从他的要求,态度却比较爱答不理。单戎每天找他一起吃饭,课间闲着没事时也会把人召到身边。
在学校课间去见单戎的时候,五次有四处是他带着纸笔见缝c-h-a针地解题。单戎在边上撑着下巴看,也不知是真是假地说他浪费美好时光,却从不阻拦。吃饭的时候他也就冷冰冰地吃,敷衍地给单戎夹一堆菜,青椒辣椒姜蒜什么的统统夹到碗里。
单戎是个挑食的家伙,这也不吃那也不喜欢,拿筷子拨自己的饭碗时,一张俊秀的脸就露出抱怨的表情:“学长也太过分了吧,这么欺负我。”
“你让我给你夹菜的。”
嘴上说着自己被欺负了,吃的时候单戎却基本上来者不拒,除了姜和辣椒会挑走,别的都捏着鼻子吃进了口。
文却思偶尔斜眼看他,就看他脸上颇有股委屈劲,仿佛被家长逼着吃讨厌东西的小孩子一般,竟然还透着点儿天真的意思。
他有时像只恶毒聪明的孤狼,有时却又表现得几乎是个普普通通、喜怒来去都极快的小学弟。纵使早已明白他本x_i,ng,这种矛盾感也时而会让文却思感到恍惚。
恍惚却又不适。
尤其是他盯着自己时,目光中那股探索又喜爱的意思,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两个人勉强和平相处了一个半星期。文却思在他那儿多了一点自主权,多了一点人权。两人没再上床,在外头时,单戎也只是举止亲密了一点,并不出格,宛如真正成了关系纯洁要好的学长学弟。
单戎做事张扬大胆,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总到他教室门口堵他。一开头,班上同学还会问文却思是不是被找麻烦了,他用三句两句话糊弄过去,后来单戎来得多了,大家也都习惯,接受了“大概是高一那位来头不小的学弟真被学长折服了吧”这种自我解释。
文却思生怕多说多错,从不争辩——冷处理就是降低他人关注的最好手段。
期中考将近,文却思终于向单戎提出,要他少来找自己。
单戎口气懒洋洋的,不满道:“我见不到学长会很寂寞的。”
“我要复习,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闹。”文却思顿了顿,道,“……可以期中考后给你补回来。”
单戎可以扰乱他的生活,但绝不能拖住他。事有轻重缓急,单戎可以不在意,他却不可以。
对方眯着眼睛,趴在桌上从下往上盯他,角度问题,竟然有种被冷落的小狗的错觉。文却思别开头,半晌,才听单戎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既然学长这么忙,那我也不能强迫学长嘛。”
他做的强迫的事从来不少,现在说这话,却丝毫不亏心,仿佛是自己吃了大亏一样。文却思默然,他又粘乎乎地凑上来,把他的学长细腰一把搂住了,笑嘻嘻地说:“既然要少见学长了,那我先吃几口,不过分吧?”
单戎把人压在小包厢里深吻了许久。出来时,文却思颜色极淡的嘴唇都被他吮得艳红,恼怒地对镜看了一会儿,恨不得去买个口罩来遮着。
单戎很遵守约定,一连三天没来s_ao扰他,只不过偶尔给他发点儿短信,强求他陪自己聊几句。文却思复习得天昏地暗,每次看到短信,至少都在半个小时之后了,回过去时,单戎又要回他:“没关系?我知道学长很忙。”
时间很快到了又一周周末,单戎仍然没有出现。
文却思的生活仿佛褪去一大片y-in影,几乎要重新归为平静了。
这周补习结束时,周阿姨给他结了一个月的补习费用。拿钱总是开心的,他手头宽裕些许,心里头重担也暂时地放下了,奢侈地买了只鸽子炖了清汤,带到医院去见母亲。
快到病房门口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站着,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一个熟悉的人迎面慢悠悠走来,手里拿着张纸,似乎在认路,略微一抬头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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