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俞卿清紧盯着面前的book,抬头看见童哲过来,慢慢合上电脑。
“什么事?”童哲绕到俞卿清对面,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下来,双手抱在胸前。
“喝咖啡吗?”
俞卿清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朝着童哲晃了晃。
“这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
“咖啡可是好东西,可以让人时刻保持清醒。我这条命,差不多就靠咖啡养活的。”
童哲不作声,只是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红茶。
“其实我刚才喊你过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过来了,还真的让我有点意外。”
“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你是不想看到我的吧?”
“为什么?”
“睹物思人啊。”
“切。”童哲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我过来只是顺便出来走走,白天烦心事太多,还不能晚上放松一下?”
“你太幸运了,你的烦心事我都有解药。”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跟你的简历上一样。”
“那至少我能知道你烦的是什么。”
“你说说看?”
“过去的人,未来的事。”
“别跟我在这儿故弄玄虚,算命么?”
“或者说人和财。”
“那你倒是说说解药是什么。”
俞卿清微笑,不说话了。
“好吧,我承认,白天是我的不对。我是不喜欢你。如果你要跟我谈条件,我估计我这儿也没什么你看得上的,无非就是我手头的那点权力。可是过了今天,这点权力也快没了,咱们哪,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康庄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这么悲观?”俞卿清笑出了声。“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果然别人说了,男生永远都是男生。”
“好像你挺了解我似的。”
“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悲观。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么的喜欢我,可是你喜不喜欢我真的不重要,因为你不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你自己的占有欲。”
童哲撇撇嘴,坐直的身体慢慢弯了下来。
“那么继续我白天没说完的话吧。不过你不要情绪激动。夏冉江的事我清楚。”
童哲心里,这个名字盘旋了好久,此刻再次听到,又如一记重锤,心脏跳动陡然加速。
“那是我去美国读研的时候。那应该是研究生第二年,有一次参加中美学术研讨,当时会上有同声传译。会议结束时,我发现同传箱里那个人长得十分像夏冉江。想到夏冉江之前似乎也做过类似的工作,我更加确定是他。可是当我从讲台上下来,准备去同传箱找他时,无奈会议室太大,等我穿越人群到了外侧,同传箱里已经没人了。”
“然后呢?”
“我找了主办方,可是主办方手里只有一个联系号码。我打了好几次,却无人接听。”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再说了,几年前已经确认了,夏冉江去世了。”童哲有点哽咽,像是喃喃自语。
“如果他还活着,你准备怎么办?”
俞卿清突然有些激动,声音高了一个度。
童哲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那么多年,童哲一直按照“夏冉江已经死了”的前提活着的。
“其实,当年我跟你一样,我也喜欢着他。”
俞卿清手里的塑料勺不断搅拌着已经快到底的咖啡。
“我记得有一次,我带他去陶艺店玩,看见他在做一个机器猫造型的存钱罐。老实说,那个存钱罐挺难做的,可是夏冉江却坚持要做。完了,我看到他在机器猫心脏那儿刻字。我看到了那颗心,也看到了几个字母。本以为那些字母是我名字的缩写,最后我等啊等,生日过了,圣诞过了,元旦过了,新年过了,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送给我。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害羞,迟迟不敢主动。直到最后我才想起来,那根本就不是给我的,那句话最后两个字母tz不就是童哲么?当时他做完那个存钱罐时,笑得特别开心,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可能我一辈子会记得。也许这就是公平吧,我永远记得他的笑容,你却永远得到了他的心。”
童哲如雕塑般静默,昏暗的灯光下,眼泪已经模糊双眼。慢慢把手里的珠串摘了下来,递到俞卿清面前。俞卿清拿起来,趁着灯光,看清了那一行已经快磨平的字母。
“看来我猜的没错。”俞卿清哽咽,又笑出了声。“不过我也放心了,毕竟我没输给另一个女人,呵呵。”
“不过我比你更乐观,我相信他还活着。”俞卿清又把珠串弹了回去。“我也知道,你心底其实一直不相信他已经不在的事实。十年了,心里还在挂念,在否认。”
“哎……”
童哲长长叹了口气,重新把珠串戴在左手腕上,那颗灰色的珠子正对腕心,童哲手掌靠在一起,嘴唇正好挨着灰色珠子。
“这十年,我总是会梦见他。话说回来,我认识他不过半年多。可是那半年,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我遭遇过一次车祸,到现在腿上还有后遗症。每次天气变化就会胀痛,每次胀痛就会让我想起他。就像是一个诅咒,诅咒我没有照顾好他,给他带来那么多灾祸。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在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我有种解脱感,就像犯了错,但是错不在己,甚至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这辈子都不用再受谴责了。开始的两三年,我一直这么暗示自己,可是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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