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人烟罕至,周围的人气渐渐消散,小白怀抱着沉重的不安,跟着小香走进了一处地理位置十分偏僻的库房。
小白见君晚青停下脚步,转过一张y-in郁冷血的面孔,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也许不是个勇敢的孩子,害怕自己受伤,但却更害怕小香受伤。他斜着走了一步,将小香挡在自己身后。
小白的动作虽小,可落在君晚青眼中,却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气得他顿时怒火中烧,一掌甩过,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小白的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白吃痛退后,不料君晚青矛头一偏,对上了默默不作声的小香。
君晚青冷笑一声,两手搭在身后,缓步迈开,绕着小香打量起来:“我竟不知,区区一个低贱穷酸的下仆,一个花巷妓.女生的野种……居然也配修仙求道?”
听说那盖世的仙君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小香心中壮胆,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不配,莫非你才配?”
转瞬间所发生的事,显然是小香始料未及的,君晚青比他想象的疯狂的多,也要愚蠢的多。
小香眼前一黑。
紧接着袭来的,是从头部传来的一阵麻星乱窜的剧痛,小香只觉得两耳轰鸣,晕眩间,甚至失聪了片刻,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蜷成一团,擦去沾s-hi眼皮的一层粘稠铁腥的液体,看向了那个走到自己面前,那个如鬼神般可怖的君家少主手里所握着的——带血的金器。
他必须要醒来。
小香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跪坐起来,就在这时,似乎有什么人发出了一声咆哮。像是山林间一直藏匿的野虎,以一声愤怒的长啸,宣告着血腥捕猎的开始。
努力支撑着j-i,ng神与意识,小香擦去脸上的鲜血,沉重的眼皮努力抬起,望向前方。
“……小白?”
他神色微愣,盯着慌张的小白手中紧握着的带着血迹,碎成半边的一盏茶壶。
君晚青倾斜的身子顷刻间又站了起来,被碎瓷片砸破的头部血如雨下,一张血面更是加重了他愤怒的丑态。
“你!你竟敢打我!”
小白退了一小步,茫然地举着半截碎茶壶:“我,我……我……”
君晚青的暴怒几乎将空气一同点燃,他伸出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指:“你完了!你们全完了!还上山还修仙还想比我位高一等……敢打伤本少爷,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做久了奴才,主子那儿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可怕的,但万家万老爷,万夫人他们毕竟都是些大度之人,从未为难过他们这些童仆。
可君晚青不同,他叫起来,吼起来,便真像是要剥了他们的皮,喝了他们的血一样可怕。
小白被吓得瞬间一跪,他扯住君晚青的衣角喊:“小白该死!小白该死!请君少爷息怒!”
君晚青发狠踩下一脚,几乎是移上了全部重量,将靴子用力地踏在了小白的手上。
“现在知道自己该死了?就你们这种贱奴才,凭什么有资格跟着仙君上山!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有资格!比你们任何人都配!”
小香站定,默默将手深入袖中。
君晚青已是气急败坏,脸色涨红怒发冲冠,指着他们继续吼道:“你们一个也别想跑!等我同母亲讲了,你们还能上山?我要你们做奴才都找不见主子!做狗都闻不见骨头!”
君晚青袖袍一甩,转过身时的那一刻,小香迈出了轻盈的步子。
他从不知自己的身体能这样轻盈,抛开了一切重量,一切负担,所有的,一切对现世现状的顾虑。
他袖中有一把刀,此刻,c-h-a在了君晚青的腰腹一侧。
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因为不可置信,极度震惊而发出了一些破碎难辨的音节,曾经,小香也曾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因为……
小香无法回忆,索性放弃思考,小刀进进出出间,赤红的鲜血渐洒一地,铁之腥与花之美,两相衬艳。
一道清脆的瓷片破碎声在小香背后响起。
小香转过身,他背对着强光,独自占领着日光下藏匿的黑影。
破碎的茶壶在地上彻底碎成数十片残骸,造成这一切的小白目光怔然,呆呆地看着小香,眼中既没有恐惧,也寻不到不解。
他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
小香抽出小刀,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所沾染的赤色鲜血,为难地蹩眉一笑。
“如果他告诉君夫人,恐怕我们连活着都做不到了……小白,我只是不希望你断送在这里,你能理解我吗?”
小白呆愣着,沉默无言地望着他,并没有回答。
他发现小香握着小刀的姿势是那般自然,仿佛只是捧着一枝美丽的花枝,品嗅其温柔的芳香一般。
花枝的主人笑了笑,从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让小白觉得十分陌生。
“为了你,小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山之上,微光浮云。
话者絮絮叨叨地讲起那些过去的往事,像是倾吐回忆般,不论重要与否,都要一并倾倒给眼前的听众。
一人说,一人听,直到白长卿缓缓叙完这场漫长的旧梦,已是日上三竿时。
小屋边,白衣男子放下回忆,沉沉叹过一声,明朗的天色似乎都要为之所黯。
寄无忧随性地倚在墙边,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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