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两个字,简单的,仿佛就此别过。
那些选科的纸条被任洲在手里攥了许久,都生了温度。
他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顾梓楠和他的人生根本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任他怎样努力地凑,终究也不在一个面上。
顾梓楠有他自己选择要走的路,而那条路上,窄得没有他的位置。
他忍着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强制自己迈开腿,木然向前走去。本来清晰无比的讲台、黑板、门都变成了朦胧的一团,被泪膜氤氲成了别的颜色。
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那门就被从外狠狠撞开,一下子打在任洲肩膀。任洲本来就瘦弱,一下子吃力摔倒在地,手里的纸条也脱离了控制,白花花地散在身边。
一群男生立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任洲的狼狈。
任洲的眼镜摔移了位置,却能感觉到地上无数的脏灰都在往身上粘,那些r_ou_眼不见的细菌都摆动细长的尾巴从每个毛孔钻进钻出,他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觉得快要昏过去。
但是不行。顾梓楠还在面前,他不想这样毫无尊严。
“什么毛病啊?没长眼睛吗?”抱球的男生不耐烦地看着他。又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林黛玉,给门撞一下,还能爬不起来?
任洲知道顾梓楠也站在面前。他能敏感地嗅到那股淡淡的皂角味,让他剧烈的心跳慢慢减速。
他撑着地,努力地爬起来,开始捡那些四散开来的纸条。
那群平时就不受管的男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起来,伸腿就踏过来,一个一个的球鞋脚印直接都在白纸面上。
最后那双鞋,在他面前停了一阵,终究还是跨过了那些纸,拂过一阵浅香。
任洲垂着眼睛,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那风拂得微微酸痛起来。
“顾梓楠你回来捡!”中气十足的声音横穿整个教室,把一群大汗淋漓的男生定在原地。
顾梓楠扭头看去,在记忆里很快捕捉到他就是上学期期末那个主动和任洲说话的小胖子。
他心里没来由的不快,嗤笑一声,“肥猪,你再说一遍?”
一场闹剧眼看着要拉开序幕,班里的人纷纷扭过头来看热闹。黄咚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偏还要拉着气势和顾梓楠他们说:“撞了人起码要道歉吧······”
顾梓楠的眼睛里好像卷着黑色的风暴,暗沉沉的,让人发怵。
“算了。”一直很安静的任洲突然伸出手来拽住了黄咚咚,低声说道。
黄咚咚能感受到那只拽着他袖子的纤瘦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看着那用力到发白的指尖,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任洲,好像孤立无援到愿意以沉默遁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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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客人不是很多,’深浅‘难得显得有些空空荡荡。顾梓楠手撑着下颔站在吧台后面,想着早点回去,路过药店还可以给爷奶弄点艾草泡泡脚。
时针刚指向十一点,门被叮叮当当地推响了。
贾御穿薄薄的暗花绸衫,嘴角抿着甜笑,和一个男人一起进了店。两人一直走到吧台边上,顾梓楠才看出贾御喝酒了。
薄衫的前几个扣子全散开着,白花花额胸膛一大片裸|露在外,而且眼角眉梢都染着浅浅的桃红色。贾御完全像fēng_liú场里的浪子,浑身散发着慵懒又媚人的气息。眼下,他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趴趴挨在那男人身上,对顾梓楠说:“给刘总来杯ini,苦些,清清嘴。”
顾梓楠默不作声瞥了那男人一眼,保养得倒是不错,可怎么看也像四十岁左右的人。
他用手抽起长柄银勺,流畅地调酒。贾御对自己的性向毫不掩饰,虽说顾梓楠没兴趣关注,也知道他身边从来没断了人。明明已经快三十了,还秉承着玩一个丢一个的政策,和个孤魂一样游游荡荡。
浅色酒液被缓缓注入三角杯中,几颗新鲜的橄榄也被投入调味,顾梓楠把酒杯往前一推,很有眼色地下班了。
“这调酒师看着挺年轻,做得还真不错。”被称作刘总的男人抿了口酒,说道。
贾御看着男人用手指夹着那三角杯的粗俗样子,心里微微起了腻烦,却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说:“我手把手带起来的孩子。”他眼里起了细碎的光,却又转瞬被妥帖地隐藏起来。
酒喝了,该做的还是不能搪塞。
深夜,在男人粗喘着动作时,贾御轻轻咬唇,纤细的手一路抚过男人肩颈,腻声道:“您答应我的事儿,可别忘了。”下|身随着轻轻一拧。
男人正兴奋,冷不丁被狠狠一夹,舒服得闷哼,扯住贾御头发低声道:“放心,跑不了你的好。”
贾御一笑,彻底摊开了任男人随意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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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楠从药店提着一大袋艾草出来的时候,任洲正和摊了一桌的物理题做斗争。
全都是历年竞赛的j-i,ng华,做一个题目就要以小时起步。任婕摆了个倒计时沙漏在面前,轻轻的走动声入耳,让任洲神经质地抠着笔上的纹路。
“好了么?已经十五分钟了,还没看出点东西?”任婕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冷声刺破了沉默。
任洲紧咬着唇,他连头都不抬,微颤着说:“等一下,我会做出来的。我会做出来的······”
我会做出来的。所有的难题,它们还能让我逃离开那些纷乱的思绪,权作慰藉。
夜,还漫长得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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