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好。”
白未晗j-i啄米似的点点头,眼底泛出喜色来,又伸出根小指在他面前:“那千玄哥,咱们可说定了,骗人的是小狗!”
“好,一言为定。”
看着那孩子合不拢嘴的样子,云濯唇角亦勾起浅浅弧度,放下手中的碗勺,伸出右手小指,用力同他勾在一起。
天山的夜很凉,从不比武陵温润之地。
刺骨的风裹挟着凝作冰粒的雪,拍打在纸窗之上,纵屋内已点上了火盆暖炉,云濯仍睡得极不安稳。
焦黑的炭火,燃灼出“噼啪”的爆裂之声,凌乱的回忆渗入不安的梦境,却反反复复皆是那几处场景,愈陷愈深,直到锥心蚀骨。
“二少,三少!南诏那边,出事了!”
凌霜居里,几名形sè_láng狈的家仆踉踉跄跄跪倒在前。
“怎么了?”
正抚着琴的云辰指尖乍一顿,食指之上留下浅浅血印。
那家仆低着头:“南诏贼子对我国西南边陲之百姓烧杀抢掠,作孽无数,大少爷和陶公子气不过。纠集了各派江湖义士,奇袭他们去了。”
“奇袭?”
坐在椅上的云濯亦气息一滞,忙抬手去扶那家仆:“然后呢?成功与否啊?”
“成是成了,那些南诏贼子受伤惨重,可谁知后来,却出事儿了。”
旁边的一名家仆面露悲色,咬牙切齿道:“南诏与我国边界,苗疆深处,有方炎毒殿,行的皆是些黑心烂肺,邪门至极的巫蛊术。南诏贼人不知出了什么价钱,竟从那地方买到了蛊虫,混入大少爷他们所居云来城中的饮水之中。那城中已有许多百姓和江湖义士中了毒了!”
“你说什么!”
云辰面露惊色,一弦震颤险断,急道:“那蛊可有解药?大哥他情况又如何?”
家仆回道:“那解药只有炎毒殿才有。体质稍弱者,中原医术,皆束手无策。而大少爷偏是最早中蛊之人之一。”
云濯眼前一阵晕眩:“什么?!那他岂不……”
“二少三少稍安勿躁。”
眼见二人皆露焦急之色,为首的老家仆赶忙也开了口:“大少爷功力深厚,虽中蛊却神智仍清,幸还有陶公子在旁,拼了半条命可算连血带r_ou_逼出了蛊虫。命已保住,只是仍昏迷不醒…”
“命保住了,还好,还好……”
云辰长舒一口气,拭了拭染上血珠的手指,又问:“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却并不似大少爷吉人天相。”
老家仆忽在阶下垂泪跪地,哀道:“那城中百姓共江湖义士,不下五百人皆命在旦夕了。”
刚喘了半口的气息此刻又是一滞,云濯惊道:“你说什么,那城中中蛊的,竟有五百人?!”
“大少爷从咱们云家带去的几十名弟子,皆无一幸免!我的两个儿子,也在其中……”
须发半白的老者涕泪纵横,额头在地上重重一磕,声声泣血道:“二少三少,那城中已成死地,人人相残,蛊虫遍地。老身斗胆求求二少三少,看在我为云家鞠躬尽瘁几十年的份上,救救他们啊!”
“怎会这样!怎会变成这样的!”
终到达那西南边陲云来城的一刻,云濯不可置信地握紧了手中之剑。
街道石砖之上皆是秽物与黑血,陈旧的赤色渗入缝里,而匍匐瘫倒于其上的,则是一个个被蛊虫啃食,口中只剩下“呜呜”哀叫的将死之人。
有人烂了手,四处求索,却连粮食饮水也拿不起,有人烂了脚,身体蹭在灰尘瓦砾之上,却寸步难行。
更有甚者,面庞被蛊虫啃食殆尽,脓血汩汩,仅剩的皮r_ou_亦作赤黑交加的一片,唯森森髅骨之上,堪堪黏垂着圆滚滚的眼珠,却又于颠簸之际陡然“噼啪”砸在尘土满布的街上,被另些挪着步子的半死之人,一脚踩成了团模糊的血r_o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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