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麽……」龚昊熠被他平静的表情震摄,手下意识轻轻抹过他的面颊,「予辰……」
「真的,现在让我哭一下,然後我就会没事了。」他抿紧了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眼泪跟鼻水沾在脸颊上,模样十分狼狈。
「跟我回去,我要帮你的脚包扎一下……」龚昊熠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郑予辰轻轻甩开了他的手,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予辰?」他承认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程度,过去的他从没有让人生出轨或失控到这种地步。
「小真还在你那里对不对?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回自己的家。」郑予辰说着,慢慢的转身。
「至少让我送你回去!」龚昊熠这次没有妥协,直接抱起他朝自己车子走去,郑予辰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最後乾脆把整张脸埋进去。
这会不会是最後一次待在他怀里呢?这会不会是最後一次闻着他的味道呢?就算想永远记得,人的记忆还是有限的,因为他早已经不记得学长的气味跟模样,那麽昊熠呢,昊熠的气味跟模样能留在他的记忆里多久呢?
他被自己的思绪围困,异常安静,龚昊熠一边开车一边不放心的瞄着他。
「我会马上打给你,不要关机,拜托。」把从那哥那里拿回来的手机递给他,龚昊熠难得低声下气的求人。
成长的过程中,他没有求过人,他以第一名成绩从警校毕业,之後调到很多地方,立的功绩不可胜数,他常常被犯人恳求放他们一把,虽然他也同情他们,但他的态度基本上是不屑的。
-难道当初犯案的时候你们都没想过接下来会面临的判决吗?-
-如果现在有力气跪在地上请求缓刑,为什麽不用这力气好好的生活,而让自己落入今天的境地呢?-
他俐落的把他们拷回警局,眼睛眨也不眨的把他们压到法律的面前。
但是此刻,这些人绝望的面容不断飘荡在他眼前,他终於经历甚麽叫身不由己,原来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郑予辰,他也知道继续搅和下去会毁掉三个人的未来,但他做不到,他不知道该怎麽装作从未认识他,他不知道离开了他该如何好好的生活,他不知道爱了该怎麽收回。
「昊熠,」下了车,郑予辰看他没有离去的打算,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没事,但你要好好安抚小真,不准让她伤心,我们是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如果她伤心的话,我会知道的喔。」
目送龚昊熠的车子消失在转角,他才脱力似的跌在地上,眼泪终於汹涌的冲出眼眶。
他真正想跟他说的是不要走,他真正想做的是紧紧抱着他,他真正希望的根本不是让小真快乐。
他已经快要无法把伪善的面具贯彻始终的戴下去,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虚伪的假话。
为什麽只是目送着龚昊熠的离去都觉得心彷佛被掏空了呢?
他还在努力的镇定乱成一团的自己,突然一只手从身後捂住他的嘴,力道不重,他下意识转过眼瞪着偷袭者,惊讶的发现是邢大渊。
「嘘,我有事告诉你,过来!」邢大渊反常的没有以往那让人作呕的纠缠行为,只是神色匆匆的把他往角落拉去。
「潇,我老婆回来了!但是她知道我们的事,所以请了讨债公司的职业打手来对付你,这些家伙有多狠你是知道的,他们专门找目标身边的人下手,不搞得天翻地覆不罢手。我家婆子心狠手辣,我根本不想跟她复合,但她拿小孩来威胁我,其实她根本就是要我的钱!」邢大渊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双眼凹陷,似乎几天没有适当的睡眠,面色灰白。
「甚麽?」郑予辰望着他,双腿颤了下。
「我察觉发现她这阵子形踪诡异,常常瞒着我躲进书房,有一次她的谈话内容被我窃听了,事情才东窗事发。」邢大渊边说边恨怒的用手搥墙,眉心紧皱,郑予辰听着他劈哩啪啦一大串,脑中长久以来的迷雾终於慢慢散尽。
原来最近身边发生的事件通通都是邢大渊惹出的麻烦,再这样下去,甚至连他身边的人也会遭殃。
「潇,我想清楚了,我决定把我公司能挪用的资金全部提领出来,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邢大渊突然抓住他,眼中闪着疯狂又执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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