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老太太一门心事放在几只鸡身上,这些小鳖犊子倒好,七九六十三,连锅一块端把老太太熬躁得饭不思水不想,一见空鸡窝就擦眼抹泪的,妈拉个巴子,真是丧天害理“梁宝往外走时,看见院子里添了一群半桩子小母鸡,老太太正抓高粱喂它们,它们又枪又夺,老太太喋喋不休数落它们。
张庄大队去了十个青年参加体检。路百林顺利通过,他的体魄给领兵的大方脸留下极好印象,大方脸把他单独叫过去,说了半天话,路百林过后神采飞扬。梁宝gāng_mén旁边有一个疤,医生看过来看过去,用手扒拉,又用镊子捅涧梁宝疼不疼。梁宝咬着牙说不疼。医生问梁宝gāng_mén生过什么。梁宝说十五六岁时生过一个疮,越鼓越大,疼得要命,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后来大包鼓出一个尖,象喷火一样烧得慌,他爹梁得财找过一把小刀,在火上烧了烧,叫他闭上眼。然后一刀切下去,哗的淌了一腚沟脓血,火放出去了,一点也不疼,他当时舒服得直哼哼。医生说那是痔疮,说不准还会犯,梁宝赌咒起誓,说从那以后绝没犯过。他问这会不会影响他入伍,医生说他基本没希望了。梁宝苦苦哀求医生别往体检表上写,又去找领兵的大方脸求情。大方脸见他态度坚决,又见他人也机灵,心里已有几分喜欢他,就暗示他说:“这全要看武装部长的了。有体格比你棒的不让去,群众该有意见了。”
梁宝又让路百林帮着出主意。路百林觉得自己是老太太捋鼻涕手拿把掐了,早已放出大牛,正被别人逼着请客。他说武装部长是无线电爱好者,动不动在家摆弄收音机,一会儿拆了,一会儿又组装起来。梁宝想,我最好送给他一台收音机。
可是上哪儿弄钱呢想来想去,他把部长家的交流收音机偷着捧去卖了,又添了几块钱,买了台交直流两用收音机送去。正在苦恼的部长亲自找了外科体检医生,让他们重新会诊,确认梁宝gāng_mén口长的小疤不是痔,因此也就没必要往体检表上填。
张驴儿对梁宝说;你小子行部长那个人操蛋掉歪,出名的难侍候,倒让你弹弄老实了。领兵的大方脸也说,你是要定啦大队这一关有我在,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
梁宝说:“让路百林和我一块儿去吧。”
张驴儿脸一下拉下来了:“张庄站着尿尿的人走光了也轮不上他。你说说看,他啥时候把领导放在眼里开会时他屁狼嚎的,还扔坷垃打人。妈拉个巴子,咱不知吃了几回哑巴亏。再说,谁见过他干活了他是干啥的是爷爷吗实话说吧,这种人就象疮里的血脓,早放走早舒服。你腚眼里长过痔疮,知道这个滋味。咱何尝不想老早打发了他,眼不见心不烦。可咱得对组织上负责。就这副吊儿浪当德行,能指望他保卫国家就是咱同意他走,别的人还不干呢。有那么多好青年,不声不哈的,就知道吭吭干活,大梁是这些人挑的,摊上点有前途的事,不派给他们给谁呢”
梁士说:“路百林从小就想当兵,到部队就学好了。”
张驴儿说:“狗到天边了也改不了吃屎。你叫他趁早死了这份心。哈下腰,干点人事,以后好机会多的是。”
路百林找了大方脸和武装部长,都没问题,壳就卡在张驴儿那里。大队极力让一个脖子有点歪的小伙子去。体检时,他略施小计,把自个儿的缺陷遮掩过去。他是全大队公认的好青年,初中文化,烈属,牛一样闷头干活,早来晚走,夜战英雄,逢年过节给张驴儿送点心,他还是生产小队民兵排长,多次获得奖状。他和张驴儿大闺女是中学同学,据说最近这场露夫电影,他俩躲在墙根,嘀咕半天。路百林三番两次找张驴儿。张驴儿让他自个和歪脖子比。路百林说他脖子歪。张驴儿说:“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人家愿意要,你气疼了肚子也白费。”
缠到后来张驴儿不耐烦了,路百林威胁他说:“不让我走的话,有你好瞧的。”
张驴儿说:“就凭威胁领导这一条你也走不了。咱这人不听邪。只要有我在,这兵你当不成。”
路百林咬着牙说:“你等着瞧吧。”
事后,别的大队干部都为张驴儿担心,劝他缓和一下,张驴儿也有点后怕,就召开一次会,把路百林列在第三名,同时,他和民兵连长又去找武装部长和大方脸,争取第三个名额。
路百林请梁宝下了一顿馆子:“哥们儿,这可是我最后一回请你了。”路百林恍恍惚惚说。
梁宝忙问他:“咋啦你胡说些啥”
路百林定定看了梁宝半天,叹了一口粗气,说:“你小子运气还行,曲里拐弯,总可以回去。我这一辈子回不去啦本来想让你帮点忙,现在来看,就别连累你了,都不容易,我要万一有个差池,回不去,老父母就拜托你一年看他两回。别忘了我这番话,要是拉了稀,就拉倒,权当我没说。”
没过几天,就在梁宝和歪脖子刚发下军装那天夜里,路百林把张驴儿活埋了。
张驴儿吃过夜饭,正在炕上听收音机,知青小江来找他谈事。“二百二,有话就说,有屈就放。”张驴儿打着哈哈,一边让坐。小江僵着脸,说要到外边谈。张驴儿问了半天,见他认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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