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萧月便跌跌撞撞的来了,得到了消息之后,他立即感觉到不对,看陛下对船厂的处置,明显是偏向郝风楼一边,现在那朱谦又落在郝风楼手里,自己迟早要牵涉进来,因此他当机立断,立即便赶到这里来,为的就是为自己分辨和求情。
无论如何,凭着自己在陛下面前的印象,只要能先赶来哭诉一番,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萧月一进来,二话不说,便拜倒在地,陶陶大哭道:“陛下,奴婢不能活了,恳请陛下饶了奴婢”
“奴婢这些年,战战兢兢,侍奉天子,不敢有丝毫违规之举,这一些,皇上可都是亲见的,锦衣卫血口喷人,说奴婢剖人心肝,奴婢这样的人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这要嘛就是锦衣卫栽赃陷害,要嘛就是哪里出了岔子陛下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
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否认自己的罪过,声音哽咽,眼眶红肿,又不断磕头,仿佛要把金砖都磕碎了,脑门上一滩的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是朱棣都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他心里不由疑窦,是不是事情查错了,即便是确有其事,这个奴婢至少也不至于到死无葬身的地步,终究还是有功之臣
见朱棣不由动容,萧月立即抓住了机会,便继续道:“陛下奴婢兢兢业业,不敢有非分之想,况且那个案子本就是笔糊涂账,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说得清楚奴婢确实是得罪了人,平日里说话不知收敛,此时那些个锦衣卫趁着机会,即便只是想请奴婢去协查,可是谁不知道一进了诏狱,无论有罪没罪,都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奴婢不怕死,唯独害怕陛下身边没有几个知心人,奴婢”
“罢你起来说话。”朱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似乎心里有了那么点宽恕的意思。
朱棣叹口气道:“你是有功的,朕岂会不知,这件事”他不由看了郑和一眼,便道:“郑和,这是宫里的事,也算是家务事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是朕也有些为难,那么你来说说看,此事怎么说”
朱棣这样做,却别有用意,要将案子办到底的是郝风楼,而自己确实也向郝风楼保证,这个案子任他查下去。
可是现在也不能出尔反尔,而这郑和终究是郝风楼的师弟,若是这个时候,郑和来求情,那么自己顺坡下驴,郝风楼那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郑和的脸上显得很平静,事实上,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是这个表情,郑和只是看了萧月一眼,在宫里,萧月和自己并不太对付,而这一次,萧月在宫外又和自己的师兄郝风楼有了嫌隙,因此他明白,此时若是不趁机整死萧月,那么迟早有一日,他们这师兄弟难保不会栽在这萧月的手里。
所以萧月必须死。
想定了一切,郑和笑吟吟地道:“陛下,萧公公平素确实是老实本分的,不过奴婢在想,这锦衣卫的人刚刚到了宫里,才刚刚有人来禀报陛下,怎么萧公公后脚就赶来了,萧公公倒是耳目灵通得很,许多事比奴婢还要知道得早一些”
听了这句话,朱棣的身躯微微一振,他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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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口能杀人
郑和一番话说出来,跪在阁中的萧月就意识到,自己彻底的完了。
郑和的话里虽然平静,甚至对萧月几乎没有任何指摘,甚至还说萧公公老实本分,说是夸奖萧月也不为过,可是在这句话的背后却分明隐藏着杀机。
萧月这么老实,可是为何他的耳目如此灵通他只是兵仗局的太监,又不在通政司公干,为何这宫中有风吹草动,你却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天子刚刚得到的消息,你后脚就知道,而且立即做出反应,那么这所谓的老实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一个老实的人会如此么
其实宫里的太监,人人都有耳目,而且消息也都很灵通,即便是看上去老老实实的郑和,其实也不干净。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事,天子不知情,天子虽然对谁都有疑虑,可是对于这些时常围绕自己的内官却总是会选择性的忽视。
当自己身边的人,一边自诩老实,一边消息灵通呢
朱棣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正如一个皇帝并不喜欢自己的臣子耍小聪明一样,天子也绝不能容忍有人消息灵通,甚至到了接到消息比自己更快的地步。
朱棣微微一笑道:“是吗萧月,有些事既然牵涉到了你,那么你自去说个清楚,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朕岂可偏袒萧月,你退下”
萧月的瞳孔收缩,他已经明白,自己彻底完了。
他显得魂不附体,想要继续哭诉下去,好挽回朱棣的心思。
可是朱棣已经身子往御椅的软垫上一靠,老神在在的看起奏书来。
萧月艰难地道:“陛陛下”
没有回音。
郑和笑吟吟地走到上前道:“萧公公。请吧。”旋即,郑和咳嗽了一声。
听到咳嗽,在这暖阁外头却已有几个大汉将军立即探头进来。
郑和朝他们做了个手势,这几个魁梧的大汉将军顿时作势待发。
萧月只得幽幽的叹口气。道:“奴婢告退。”说罢。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暖阁,左右两个大汉将军左右闪出。直接将他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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