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点蜡烛,影影绰绰昏昏蒙蒙,火光红黄,招引发青的小蠓虫扑簇簇陷进蜡油,落得烛台尸陈一片。
也喜欢听噼啪爆花子,好似故去旧远老时光在耳边轻哼慢吟。
而此时她坐在红木大床上,气坏了,很想有盏明灯,可以看清楚跪在脚前的三儿、他的脸上是否含满愧悔。
五六步远处,三媳妇和三房姨娘各坐着左右两把椅子,面面相觑,隐在光影暗处,静默着一言不发。
她又觉没灯的好了,省得看她们脸色,想来也是不大好看的。
“混帐东西,你房里西施貂蝉都全了,还不知足,跟野狗一条到处乱拱屎,我睁只眼闭只眼随你去,却不想竟混闹到家里来,逼得小戏子跳楼,你二哥受了伤,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你........”
许母你了半晌狠话还是没说出口,彦槐不同二儿彦卿,是自小带在她身边的,人长得精神,谈吐又漂亮,性儿知心解意,宗族里的远亲近戚谁见了,不夸他是个人物、日后光耀门楣还得指他。
她也憋足了劲儿,想让许家人看看,她虽出身门第不好,照样能教养出有出息的儿子。
事实胜于雄辩,她的一腔心血简直喂了狗!
怒其不争,恨己不幸,心底荒凉横生,许母气不打一处来,不禁簇簇落下泪水,忽听门帘一动,三媳妇回头问:“是谁?”
丫头探头进来道:“二老爷来了!”
第三十二章 求饶恕
许彦卿走进房,三奶奶和姨娘起身见礼,他微颌首,寻把椅子坐下,在女眷和母亲之间,三弟彦槐左侧。
许母看他一只胳臂紧裹白绑布垂在胸前,心烦意乱地问:“你的手医生怎麽说?会残废麽?”
说了这话又后悔不已,好似她不求他好,盼着他出更严重事似的........天地良心,她断然没这种想法。
彦昭和彦卿是前个太太所生,病逝时彦卿还小,被许老太爷接去京城教养数年。
自她嫁入许家后,直至彦昭腿瘫了,才首次见着彦卿的面,那日他来房中请安,穿一件鸦青元宝纹长衫,身型高大,纱窗筛落的阳光映得他面庞忽明忽暗。
她看的分明,他虽笑意清浅,却未达眼底。
族长宣读许老太爷旨命,她甚麽话也没多说,把搬进彦槐房内大几箱店铺田地帐簿等物,又让粗手壮脚的仆子一本未漏全搬到彦卿的房内。
彦卿是很有许老太爷风范的,表面温文儒雅,实则满腹心计,甚可说为人处世,阴狠毒辣也不为过。
她虽是个无知妇人,却最会看眼色,既然无力抗争,不防就以和为贵,替她和彦槐讨个食饱衣暖、安然度命也是一种活法。
是以她对彦卿有些畏惧,和他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生恐误解自己意思,生了多想:“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嗓子一哽,揩起帕子拭泪。
“二哥!”彦槐挪挪跪麻木的双膝,丧声丧气道:“我同那小花旦闹着玩哩,哪想她气性这么大,开窗就跳下去了。”
“闹着玩?!”许彦卿噙起嘴角冷笑:“把人家衣裳扯破也是闹着玩?既然闹着玩想必你无错处,等那小花旦醒来也定会替你说话。“
他吃口热茶接着道:“有人报官许宅爷们聚众yín_luàn,逼得戏子跳了楼,新任知府周大人带捕吏来拿人,正在前厅吃茶,你自去同他们说理罢,那周大人曾与吾同窗,秉性倒有几分了解,你的说辞若难令他信服,是要抓进牢里上刑,受些活罪的。”
彦槐顿时惨白了脸庞,三两步爬到床沿,抱住许母的腿足:“娘啊,你救救我!下次再不敢啦!”
许母抬眼看向三媳和那姨娘,指望着她们替彦槐给二儿陪些好话求求情,哪想她俩跟两尊门神似的听而不闻,烛光太暗,兴许她俩脸上正快意恩仇着呢。
她真是造孽怎养出这样的儿子........手指冰凉摩挲丝滑缎子背面,触到捕飞虫用的白团扇,一把攥紧玉柄,没头没脑地狠拍彦槐头面。
他也不躲闪,任她噼噼啪啪把前额都拍红了,还是依赖地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的样子。
许母最受不得他这样,心无端地软了,遂眼眶红红盯着彦卿,嘴皮子直哆嗦:“我晓得那周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搞出些政绩来, 。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可也不能拿许家爷们开刀不是?你和他有交情,问他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过你这弟弟,不走公帐,用我自个积攒的压箱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许彦卿摇摇头:“吾商会会长届满,正待选举关键之时,三弟出此等丑事,牵连吾连任难保,母亲又让吾去行贿朝堂要员.......”
他顿了顿,沉声道:“你可知这其间的利害关系麽?”
第三十三章 议纳妾
“那该如何是好?”许母绝望地高喊起来:“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就要见死不救?”
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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