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叔叔,”乔鲁诺趴在地上,眼睛却望着乔纳森说:“狗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啊?他们都说斑斑是条好狗,是不是非要受尽磨难才能是一条好狗?”
有一瞬间,乔纳森想起刚失去丹尼的自己,他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和自己越来越像。
“对于乔鲁诺来说,斑斑是朋友和家人,并不只是一条狗。”乔纳森抚摸乔鲁诺的脑袋,“斑斑也和乔鲁诺一样啊,它没有承受苦痛,它是在保护它的家人。”
乔鲁诺碧涛般的眼睛波光粼粼,他又问:“那我爸爸呢,他是不是个坏人?”
并不是完全的疑问,在问出“是不是”的同时,他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只是还需要得到信赖的人的肯定。
乔纳森想了一会儿,说:“人并不能用完全的好坏去定义,对于他伤害过的人来说,他并非一个好人。可是在其他方面,他也有可能是受人敬仰的好人。你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他伤害过你吧,乔纳森叔叔,”乔鲁诺问,他还记得那个矮个子男人沙哑的声音,“为什么你还愿意照顾我?”
乔纳森也迷茫起来,“大概,大概……”他嘴唇颤动,却话不成句。最后他蹲下来,张开手臂说:“乔鲁诺,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去英国生活吗?”
乔鲁诺心里怕极了,他很担心被乔纳森扔下,但是乔纳森对他展开怀抱,乔鲁诺急急扑进乔纳森怀里,终于发出了从父亲失踪后就忍耐已久的哭声。
空气y-in冷,乔鲁诺在哭他的小狗,哭他的爸爸,哭未知的明天,泪水里除了痛苦的别离还有感激。
乔纳森托着乔鲁诺的腿弯抱着他站起来,这个可怜孩子只敢小声的啜泣,在得到乔纳森的安抚后,才大着胆子哭出声。
从那以后,乔鲁诺像敬重父亲一样尊敬乔纳森。只是他再也不会养狗,也不再喜欢狗了。
有一天乔鲁诺在墙角找到斑斑以前玩的玩具,是骨头形状的狗咬胶,他捡起来拍拍干净。
隔着厚重的高墙,有一个快乐的声音突然闯进来,像轻快的鸟鸣,或者其他更快乐的东西,乔鲁诺猜这大概是斑斑怕他孤独,特意送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个男孩在跟同伴炫耀:“别不信!我能翻过这堵墙!”
其他孩子在七嘴八舌的附和,对他极为推崇,这应该是个没有苦恼的孩子王。
那个孩子没有翻墙,乔鲁诺贴着墙听他们玩耍,一直到夕阳出现,孩子们一个个回家。
乔鲁诺听着那头安静下来,他也打算回去了。
“有人吗?”那个快乐的声音问。
乔鲁诺捂着嘴,一时不敢回答,怕吓到对方。
那孩子大概是在地上捡了小石头,轻轻扣着墙壁,继续问:“有人吗?有人吗?”
乔鲁诺也拿起一块小石头敲了敲墙壁。
“哇!!”对方低呼一声,敲得更起劲了:“你叫什么名字?快出来见见我吧!你是不是有条狗?我之前听到你们玩耍的声音了,你带着它和我玩吧!”
“斑斑死了。”乔鲁诺边敲边说。
那孩子敲击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敲了起来,他大声说:“那你肯定很孤独,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你凭什么做我朋友?你会接飞盘吗?”乔鲁诺问。
“我会!我还会其他好玩的游戏!我能用小草编蚱蜢,送给你好不好!”那孩子急着表明自己的优点。
手心里的小石头快要把乔鲁诺的皮r_ou_扎破,他握的紧紧的:“你明天下午从墙上翻过来,我就和你玩。”
“好!”
第二天只有男孩一个人来了。
乔鲁诺躲在书房,用望远镜看着男孩的一举一动。那是一个皮肤黑黑,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孩,乔鲁诺却觉得他明亮动人。
他在那里认真研究爬上墙的办法,却一次次从墙面跌落,但他只是拍拍泥土,坐地上揉揉眼角。或许是知道哭了也没人安慰吧!乔鲁诺于心不忍,他没想到男孩真的会去翻墙,他兴奋的脸色发红,跑的飞快去阻止对方。
乔鲁诺冲到院子里扶着海棠树喘息,他的腿刚拆了石膏,做这种剧烈运动仍有些勉强。
“阿!我上来了!你在哪里!”那孩子骑在墙头大叫。
乔鲁诺望过去,不敢相信男孩竟然真的爬到了墙头,太阳像是从高墙上的男孩身后升起,他比太阳还要耀眼。
乔鲁诺顿生怯意,他躲在树后不敢出去,他不知道是什么使自己如此胆怯。他试着迈开脚步,脚却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男孩的声音有些慌乱了:“我带了小蚱蜢,喂!”
最后还是无人应答。男孩坐在高墙上害怕起来,他嗷嗷大哭,哭声大的把乔纳森引来。
乔鲁诺用力抠树皮,咬着嘴唇看乔纳森把男孩从墙头抱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附近的孩子吗?”乔纳森问。
男孩擦擦眼泪,在乔纳森怀里扭着身子弹动,跳到地上不让抱,他左顾右盼的寻找,说:“我叫米斯达,我家在山下。你们家小孩呢?”
乔纳森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海棠树说:“我家孩子病了,你是他的朋友吗?”
男孩两只大眼睛提溜提溜转:“现在我是了!给,小蚱蜢!你给他带过去他就明白了!”
“还是你亲自给他比较好,”乔纳森又把蚱蜢放到叫米斯达的小男孩手里说:“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他玩吧。”
乔鲁诺目送米斯达离开,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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