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已经华灯初放,半空中悬浮的尘埃将街道两旁高楼的霓虹灯隐隐遮住,迷茫闪耀,虚无若现。穿过繁华的大街,他们来到一家雅静的餐厅,进门处小桥流水,琴声悠扬。穿旗袍的女服务生笑脸相迎,将三人请到里面桌前,将菜单放好,然后笑吟吟地离去。
“丁教授,我在美国的时候就久仰大名,听过您的学术报告。”甫一落座,鞠老师就开口说,一副仰慕的模样。
“哦。”丁一又露出了惊讶。“我在许多地方做过报告,不知在哪里相识?”
“去年在芝加哥的肿瘤年会上。记得您讲的题目是炎症和肿瘤的关系,非常,很受启发。”
“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惜那时我们不认识。”
“现在不是认识了么。”鞠老师笑意相迎,“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和您作。读过您最近发表的几篇论文,很有意思和高度。”
这时服务生过来打断了谈话,问大家要点什么饮料。洪涛询问丁一是不是来一点红酒,他知道丁一在美国喜欢喝红酒。丁一说来一点茶比较好,刚刚长途旅行,现在还有点乏力,不胜酒力。鞠老师也附和建议说来一壶龙井。然后由洪涛作点了一些菜。洪涛介绍说这是一家素食店,他知道丁一在美国喜欢清淡,不吃大荤大油。
等服务生走了,鞠老师不腼点,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现在中国每个城市空气污染都很严重,不注意环保,吸进肺里不知有多少有害物质。谈生意谈项目都要在饭桌上进行,抽烟敬酒,知道不知道再来点地沟油,吃进胃里又是有害物质。这些都是刺激炎症的因素,吃多了吸多了就像你在论文里的专业术语,造成了一个微环境,容易引起癌变,所以中国的肺癌、胃癌、肝癌发病率奇高。可是这里的人们认识不到这一点,或者认识到了身不由己。您关于持续炎症诱发癌症的相关理论和动物模型,为这些癌症的治疗了很好的依据。特别您阐述的癌症治疗方案,一方面杀死癌细胞,一方面抑制炎症细胞,很有临床治疗价值。看了您的论文,很受启发,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想马上干起来。”
丁一很欣慰地听着年轻的鞠老师凯凯而谈,她开的双唇字音清晰地表达着自己大脑里的活跃想法,眼神习习闪光,因为略微激动,她的脸颊有点潮红,丁一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看来这个鞠老师有思想,有冲劲。现在这样有想法的年轻人从国外回流很多,看来中国的科学研究还是大有希望。他有点欣赏这个刚谋面的哈佛博士后,她那漆黑的头发和修饰过的细长眉毛在灯光下柔和而泛亮,丁一心里充满了好感。
没有想到在中国有人这么跟踪自己的学术研究。丁一谦虚地回答:“过奖过奖。”然后关心地问:“怎么样,回国工作还顺利吗?”丁一觉得鞠老师很能干,应该没有问题。
不料这一问,鞠老师脸上立刻印上了一层阴影,微微低下了头,毫不掩饰地说:“不行,什么也干不了,和想象中的相去太远。当时答应的许多条件,学院都没有落实,故意拖着。想干点事,不知从那里着手,急死人。多亏有洪教授提携帮助,借用他的地方和财力,才有点进展。”
丁一和洪涛对望了一眼,蹙起了双眉,他想起了洪涛刚回国时的情景。于是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事情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坚持不懈,就有希望。洪教授当年回国和你的境况相似,现在不是熬出来了。”
“只能这样想了。其实那些掌权的人,当年也是从国外回来的海归,应该理解我们现在的心情。可是压我们的,恰恰就是他们,摆出一副至高无上的架势,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文山会海,心事不在科研上面。我觉得他们有一种心理在作祟,怕我们有了成绩超过他们,对他们造成威胁。回想起我在美国工作时的情景,那里多单纯,一门心思搞科研,没有这里的那些乌七八糟。我的那些导师们都很有地位了,可是还是勤奋不懈。在美国谁不努力,谁就会掉队。对不起丁教授,一见面就发向您牢骚。因为心里憋屈得慌,看见一个真正做学问的老师回来了,倍感亲切。”鞠老师的眼眶里闪了一点泪花,胸腹起伏。
丁一抿了一口茶,无言片刻。洪涛开口说:“其实鞠老师现在干得已经很不错了,刚刚听说她申请的青年基金项目分数打得很好,中奖的机率很高。昨天我听曲校长说,学校正在落实启动基金,马上就会发下来。两项加起来,就不得了了。”
“谢谢洪教授一直对我相帮,才有可能申请科研基金。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可是你知道吗,系任想调我到临床去。我的科研基金换由他掌握。”鞠老师愤愤不平地说。
“有这事?上个星期他还为你到学校去交涉启动基金的事。”洪涛吃惊地反问。
“他今天上午才向我透露的。因为。。。。。。”鞠老师回答,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她将头偏向了一边,用牙齿轻轻咬着嘴唇,目光愤懑。
丁一彻底无语了,心里有一种愤怒腾起。他听说过许许多多像鞠老师这样的故事,可惜自己帮不上忙。这在美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这时菜端来了,色香味俱佳。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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