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洞春楼戏班已归由训导司下辖的文娱处,上上下下不到两百人,楚宁更多的人都养得起,又何况是这点人手?将他们放出来,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赚钱谋生,用楚宁的话来说,这叫文化输出。
“原来如此!”也不知帝君信没信白夙的说辞,只是笑着吩咐道:“那这就开演罢。”
台下戏班得令后便开始演了起来。他们这一路跟着白夙,走到哪里演到哪里,演得多了,配合也就越发纯熟,感情也越发到位,笑时天真烂漫,哭时悲怆动人。再者他们并不知晓楼上雅间观者身份,故演得毫无压力。
就在白夙陪着帝君看戏时,旁边的雅间里,袁相国也带着几个儿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绍殿下就坐在他旁边,从头到尾都未曾说出过半句言语,直到戏终人散,方才感动道:“原来,我大庆将士,竟也有如此忠勇之辈!”
绍殿下被秦浩死前的那番话感动,三十多岁的人了,却哭红了眼眶。
袁仁闻言,嘿然冷笑:“殿下可莫要被这些丘八给骗了,想想他们向朝廷和帝君要钱粮的时候,可曾有过半点忠勇?可曾体谅过帝君和朝廷的难处?”
听罢袁仁之语,绍殿下想想便赞同道:“还是舅兄说得在理,去年那魏楚言向朝廷要冬衣时,可不曾有过忠勇。”
袁义也说道:“想我袁氏,不过根基薄弱的新族,却也愿为殿下和帝君赴汤蹈火……”
“义儿,在殿下面前,不得放肆!”袁相国责备一句,随即道:“殿下,眼下紧要之事,却不是这些丘八。”
“请岳父指教!”
“目前最紧要的是盐铁官营之事。”袁相国道:“这半年来,盐铁丞虽深得帝君信重,可除了让长安盐铁价格浮涨之外,却于国库并无益处。帝君近日接连召见五皇子,老臣担心……”
绍殿下顿时大惊:“岳父是担心,父皇把此重差交到李湛手里?”
“然也!”袁相国思虑道:“毕竟五殿下去年东征时也立下些功劳,倘若这盐铁差使再落到他手中……”
如果李湛又借此立功,那五皇子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形象必定深入人心,与之相比,他李绍就逊色许多。
在袁相国与李绍议论着盐铁之事时,帝君和白夙,也在议论此事。
帝君带来的侍卫都在门外守着,房间里只有帝君、白夙、李睿和安公公四人。
“久闻无晦乃商贾之表率,敛财之术堪称天下无双。”帝君威严道:“今日,朕想听无晦说说这盐铁官营之事。”
白夙闻言,连忙推拒:“盐铁官营乃朝堂政事,无晦一介商贾,不敢妄言!”
“此处只有你我君臣四人,权当坐而论道,若有不妥之处,朕恕你无罪。”帝君道:“朕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讲真话。”
帝君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白夙心知无法再拒,只好问道:“这盐铁官营之事,牵涉及广,陛下是想听哪一方面?”
“你先给朕讲讲,为何同样都是盐,那些盐商与盐枭就能赚到钱,而落到朕手里,放到朝堂上,却获利甚少?”
“商贾盐枭,多数承自祖业,有仆役劳工,有舟马车船,有贩卖渠道,故运送成盐时,所需成本较低,此为其一。”白夙道:“其二,商贾虽逐利,却深知细水长流之理,并不会将购盐价格压得太低,但官府盐吏却不同,他们奉旨办差,为求功绩,自是将盐价压得越低越好,但盐价过低,盐民无利,甚至食不果腹,自然就不愿意煮盐,朝廷的盐利自然就越低。”
“这两个道理,朕也知道。”帝君闻言,却不满意:“无晦不妨说说朕不知道的。”
“陛下不知道的,就不仅仅只是盐铁之事了。”白夙作揖道:“民女斗胆,敢问陛下,如今皇族宗室有多少人?”
“为何问这?”帝君说着,看向安公公:“朕记得去年翻阅碟谱时,在册人数,大抵是一万九千余人?”
安公公点头道:“回陛下,老奴记得,是这个数。”
“在册一万九千余,都是享有y-in封,享有皇俸的各系嫡脉。”李睿为白夙解释道。
白夙点了点头,又问道:“普天之下,除了皇族,还有多不胜数的大小世族。皇族子弟有皇俸,然,世族子弟锦衣玉食的俸养何来?”
当今庆朝皇族,传承不过将近两百年,便有如此之众,那些传承更久的世家大族子弟,又该何其之多?
帝君想到这番白夙未出口之言,心中便是一寒,又听白夙继续道:“因着帝君仁义,我朝世家贵族多数享有优待,不但可以蓄养奴仆,还可免除税赋。因而,他们坐拥祖产,兼并良田,广纳奴仆,并因识文断字,c-h-a手吏治……”
如此一来,朝廷的大小官职与底层吏权都落到了世家贵族手里,他们轻易便可c,ao弄权柄,上瞒朝廷帝君,下欺百姓。
“依无晦这般说来,这盐铁之利,主因不在商营或是官营,而在世家?”帝君说罢,又问:“无晦可有解决之法?”
“民女在野在商,不通朝堂政事,不敢妄言。”
白夙说完就不再言语,帝君又问李睿,李睿也推说不知,便转言道:“倘若朕将盐铁之事交由无晦打理,能得利否?”
这言下之意,却是想请白夙入朝为官了,甚至极有可能就是盐铁丞这等实权官职。
“民女乃草莽出身,才疏学浅,此等要政,不敢轻涉。”白夙断然拒绝道:“还请陛下让民女归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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