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樽行走在桃花织就的地毯之上,步履无声。随着血的流失,他的力气正在一分一分涣散,暗夜里苍穹如同破碎的冰面,似乎随时可能崩塌下来摧毁这座桃林。
他扶着一棵树歇了片刻,莫名其妙地低迷笑了起来,苍白的唇畔宛如透明的花瓣,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无声地流淌着。
忘记吧……他又听到那个女子忧伤如水的声音,久久不散。微微翕合的唇,优美依旧,如同在散步凄凉的诅咒。
那么,你想要什么?她这样问他。
——我想要你。在他记得的那一百年里,无论在何方飘荡,他心中总有那么一个执念,千百次,千百次在睡梦里魇醒,都是以这样疯狂的话语煞尾,惊得一身冷汗,虚脱至极,醒来之际扶额苦笑不已。
现实中,像这样的话,他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说出口。因为,她是别人的女人,而他又有太多不得已的牵绊。
即便没有前世的影子作祟,谁又能说他不会就此爱上那个人?其实很多时候,前世只是今生易辙的借口罢,就比如劫亲的那个雪夜,他拂帘进入马车的刹那,蓦然发现,那女子不似他曾经所遇之人。
她的美丽让人觉得仿佛不该存在,凤冠上闪烁着流光,映衬得那张雪白的脸容,消尽了尘世之气,一袭耀眼的大红锦服,仿佛一瞬间烙到人的心底。
曾经有一位老祭司对他说过,他此生将遇上一位祸乱三世的女子,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跟不染尘埃的心灵,然而在同时,她将引发无休止的掠夺与征战。
城池因之崛起,也因之陷落。
那颠倒众生的红颜,终将与他擦肩而过,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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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尽管没有抬头,他却能够感知那个人冥冥相随的存在,他的声音一瞬间沧桑无比,“你觉得,来世……她还会记得今生的承诺吗?”
杜薇西倚靠在桃枝之上,银发随风飘扬,宛如绝美的灵,他云淡风轻地回答:“你别做梦了,来世她爱的依旧是别人。”
闻言,羽樽颓唐而笑道:“又是如此啊。”靠着树干坐下来,他只感到无尽的疲惫与悔恨,忽然之间,一阵剧烈的咳嗽上袭,呕出的鲜血被及时掩住,摊开之际,手心里是一滩暗红的血,抬眼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眼底的笑意染上了无奈颓唐,“看到了吧,人的身体……到底脆弱啊,我……还真是累了呢。”
“喂!”原本还琉璃般美好的少年忽然冷喝了一声,倏然从树上一跃而下,猛地欺尽,一手用灵力凝聚伤口,一手恶狠狠攥起对方衣领,大吼道,“你是故意找死是吧?!就这么点伤口,居然还任它流血流个不停!我可不记得你弱到被捅一剑就会死的地步!”
就在这时,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忽然自行愣住了,低声切切:“……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力量全部封印了起来?自己命攸关的时候,还准备留着它作甚?!”
“我把它送人了。”羽樽淡淡道。
一道霹雳,从杜薇西脑海里一掠而过,他的脸色突兀白了下来,不敢置信的语气:“你……你把它全部封印在那颗珠子里了吗?无药可救的家伙!”
明明已经失去了,却还要不甘心地继续守护吗?
“阿薇,对不起了。”剧烈咳嗽过后,男子微笑着,缓缓阖上了自己的眼睛。这一世他已经够累了,百经沧桑,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其如此,倒不如真的在这个幻境里彻底了结呢。
“混蛋!你醒醒!你醒醒!!……”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声,没能留住他消逝的生命。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许久之后,望着对方美好然而死气沉沉的脸,阿薇倔强地低喃着,再次抬头之际,泪水蜿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完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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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
刚刚并指滑破自己的腕,血汩汩涌出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如斯怒吼。
他来不及回头,那人已经如影般抢了过来,迅速截腕封住他的血脉,几乎不容反抗。
“是你?”杜薇西吃了一惊。
“薇师兄这是何故?死了个男人就想不开了吗?”一袭夜行衣的阿璧,一向巧笑吟吟的眼中,这时忽然涌现出无与伦比的杀气。“身为断肠谷的传人,肩负起守护重任的同时,难免会失败而一一失去,生离死别的感情还见得少吗?像那种头脑一发热就想为之殉情的蠢做法,我原本以为打死也不会落到薇师兄头上的,真想不到……”
“放肆!”杜薇西眼神一冷,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猛然挣脱开手,将阿璧推了一个趔趄,轻轻一震,雪白的腕处二度鲜血淋漓,这一次竟然有不可遏止之势。
“你!”阿璧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面无人色地指着杜薇西,顿时恍然大悟般,发出了惊惧交加的声音,“利用血祭为媒,将被困在八象罗洛之法里的人送出去,这么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就算对方依靠你动用禁忌之法的力量得以脱身,也必然留下不可挽回的创伤,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可是你自己,却是一定落不到任何好处的!等待你的,只怕又是那永无止境的禁锢之轮!”
“就算真的如此,”少年忽然露出了那种很好看的无畏笑容,“那又如何呢?一百年前是他给了我重生跟自由,如今能够悉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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