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阳看着晏黄,他知晓大咸山上出了一个新魔,还甚厉害,连狐鬼都能收了,却没料到就是当年那个小哑巴。
“我可不攀这个亲戚。”臧阳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大咸山上的摆件,“我不过是来看看大咸山可有留下我儿的东西。”
“怎么了,做衣冠冢吗?”晏黄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伸手把扇子拨出来,抓在手上把玩着扇柄上的金玉。
臧阳却冷淡地笑了笑:“那是你。”
晏黄愣了一刻,随即意识到臧阳的弦外之音,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申屠……在天虞山,是吗?”
臧阳依旧是冷淡的,却被晏黄这般执着的样子打得心软:“你很聪明。”
晏黄眼中的光突然亮起来,仿佛是黑暗中蹦出的第一缕晨光,充满着希望却又充满着乞怜。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臧阳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他,自己的独子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而丢了三魂七魄的吗?
他本想要夺了这个人的三魂七魄,好将他和独子葬在一起。可是这一刻他却心软了,许是终于有人像他一样思念着申屠。
“罢了,你随我去吧。”
当年程耳和邴怀将申屠葬在大咸山,是他把申屠的尸体挖出来带到了天虞山,自己的儿子自然应当和自己一起。
天虞山一如往昔的荒凉,只有山下围着水,却水里也是荒凉的,无草无鱼。也难怪臧阳要把祷过山占了做自己的后花园。
申屠葬在天虞山的一处岩洞里,岩洞里的温度非常低,洞里处处悬着冰凌,再往深处走,就看到一个冰棺,冰棺中躺着的正是申屠。
晏黄伏在冰棺上,隔着冰面描绘着申屠的模样。
他的眉耷拉着,嘴角也是,连尖牙都无j-i,ng打采地躺在两边,若是他能睁开眼,那红色的眸子定然是神采飞扬,可是他此刻闭着,让晏黄看不到倒映在他眼中的自己。
“我可以打开看看他吗?”晏黄的眼睛仍紧紧地盯着申屠,怯懦地问着臧阳。
无论如何,申屠都是因为自己当年一句话才生祭了自己的七魄。
“你开吧。”臧阳站在下面,抬头看着他,“他应当想你了吧……”
晏黄得了应允,便伸手打开冰棺,还未来得及要低下头去亲一亲申屠的额头,他腰间的金玉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臧阳见此面色一凝,一跃而上把他的扇柄上的金玉拽了下来,那金玉一闪一闪地散着白光,他仿佛听得懂那嗡嗡的鸣叫,许久才愣愣地道:“这是我儿的命魂……”
原来即使只剩下一枚命魂,你也要来到我的身边。
晏黄闻言忽的一下子又感伤起来,那沉静了许多年的思念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让他觉得痛苦,却又无法倾泻。
可是这命魂却不愿意归位。
只是留在那枚金玉里,不停地闪着光,仿佛是要告诉晏黄,自己是如何地想念他。
臧阳握着那枚金玉,忽的浅浅地笑了起来:“有了这枚命魂,我便可以找到我儿其他的魂魄了。”
晏黄闻言忙回过头去看他,问道:“如何找回?”
“自然是用寻魄针了。”臧阳想将金玉揣进怀里,那金玉却从他的手中飞走了,又跳回那扇柄上去了,“看来我儿甚是欢喜你。”
说罢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只不过这寻魄针是西王母的东西,要拿却也费点事。”
晏黄闻言勾了勾唇,想起他那个不学无术却独独甚讨西王母欢心的师兄来。
自从程耳飞升成仙,西王母就把他叫的越发的频,听闻前些日子西王母直接要收他做义子,程耳也乐意,不过后来被玉帝驳了,这事才作罢。
“师兄应当是有办法的。”
此事定了,两人便一人骑着翟如,一人踏着云雾往招摇山去了。
约摸行了半个时辰,两人便都到了招摇山。
招摇山一如既往,仍旧是桂树满坡,连原先因拔了丹木而空出来的那一块都种满了桂树,只不过那屋子如今已归了程耳与邴怀,晏黄已许多年没有回招摇山了。
惺惺望见了晏黄,认得就是自己的“晏黄哥哥”,却偏偏他身后飘着一只狐鬼,叫它不敢上前,只躲在树上远远地喊着程耳。
听见惺惺喊程耳,晏黄便干脆不往里走了,与臧阳二人站在外面等着。
果然未过半刻,程耳与邴怀二人就都跑了出来,跑得更快的自然是程耳,他直接扑倒晏黄的身上,吓得狐鬼都往旁边躲了躲。
“晏黄,你倒是还记得回来。”程耳拍了拍晏黄的背,晏黄也不拒绝,却也没有回应,只轻飘飘地提醒了一句:“邴怀在你后面看着呢。”
程耳将晏黄放开,撇了撇嘴:“我的邴怀才不会那般小心眼。”
邴怀闻言低下头笑了笑,悄悄地拽住程耳的衣角。
“我知晓你二人情深义重了。”晏黄浅浅地笑了笑,“我与岳父大人此次来是要你帮个忙。”
程耳闻言长吁了一口气:“果真是有事帮忙才会记得有个师兄。”
晏黄知道,程耳这是怨自己当年直接将两人赶下了大咸山,还许多年都不回招摇山看他。
“你便当我做错了吧。”晏黄的手中握着扇子,却还是朝程耳拱了拱手。
程耳见他如此,忙伸手按住了,满脸的不悦:“你在大咸山呆的久了,连和师兄都要生分吗?”
晏黄便收了手,程耳继续道:“你们此番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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