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例行探视后,韩国人像个中二病患者似的拍着他的肩。王嘉译本想回一句“不用你保护我”,身后的一个女声让他瞬间忘了应答。
“出去要小心。”郡主温和地说,“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你可要认真学习西语呀。语言是沟通的桥梁。”
王嘉译僵硬地回过头,郡主的腿还打着石膏,但她居然已经拄着拐杖到处走了,扶着她的是一个称得上盈润的年轻小姑娘,皮肤头发的光泽非常细腻,一看就和郡主差不多阶层。
“甜甜。”韩国人难得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你先扶着大姐,我把他送走就过来。”
被称为“甜甜”的小姑娘笑着点头。
王嘉译隐约觉得“甜甜”很耳熟,不过这名字没什么特别之处。他要烦恼的事情太多了,顾不上琢磨“甜甜”的身份。除了见缝c-h-a针的语言班,他还负担起了帮柯希办理手续的全部事项。而柯希本人对这件事的兴致反倒不太高。
王嘉译还记得,他兴致勃勃地去找柯希那天,柯希换了件蓝毛衣,一如既往地离开人群,坐在柳树下看湖水。见到王嘉译,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王嘉译推着他的轮椅绕湖慢慢散了两圈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柯希一直没有说话,等王嘉译讲完全部的经过,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所以,你还是告诉了他,我在什么地方。”
王嘉译捏紧轮椅椅背,尴尬地笑了笑。他看不到柯希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头发在湖上吹来的风中不断摇动,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他又受伤了啊。”
王嘉译觉得很有必要把少当家的伤势仔细描述一番,就算描述得严重十倍也不要紧,这不是诅咒,是一种夸赞。更何况少当家本来也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少当家的病情,而柯希一直沉默地注视着破开水面一路前进的水鸟。王嘉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少当家说得太惨了。他正想要不要收回一些话,或者说少当家其实没有那么惨,柯希轻轻咳了一下,说:“所以,你现在带我去什么地方?”
“可能还要委屈你在安宁医院住几天。”王嘉译说,“该办护照办护照,该办签证办签证,你身份证快要过期了,有点麻烦。这些我都可以跑腿,等都完事儿了,就一起上飞机,去地球的另一边。”
柯希似乎笑了几声:“这样好么,你也去,我也去?”
王嘉译发自内心地说:“完全没问题。咱们不是那么肤浅的情敌关系。”
柯希又沉默了,王嘉译不得不意识到他对这件事兴致不高。“你不想离开吗?上次你好像还不愿意在这里呆着呢。”
柯希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画着圆圈,又在圆圈里无意识地点了几下。
“上次和这次不一样。”他平静地说,“还以为会一直在安宁医院,或者像你许诺的那样,去一个小城市,消失在茫茫人海,可是现在又要去不知道的地方了。我又不会说那边的话,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少当家不会再放开你了。”王嘉译半是调笑地说。
柯希抓住轮子,不让轮椅继续前进,再调整轮椅,转身面对着他。王嘉译才看到柯希脸色苍白得如同他身后的云朵。秋老虎的威力还在,柯希身上垂下来的布料却微微颤抖着。
“你不明白。”他说,“这不是重新开始,是从一个人手里换到另一个人手里。你以为再次出走、换个地方,就会和以前不一样吗?没有改变的事,再做一百次也不会改变结局。”
少当家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他却一点都不领情,而是把他们的努力全盘否定。王嘉译开始觉得自己看错了柯希。
“我确实不明白。你也不明白。你太久没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了。我知道你害怕改变,不愿意离开,但你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吧。你就不打算试试吗?”
柯希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压抑声音里的情绪。“这不是尝试的问题。你许诺我的是,让我自由,自己决定要不要去见他。不是把我交给他,让他来决定我的去处。这不是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没答应你。”王嘉译提醒他,“而且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你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柯希突然动作幅度很大地仰望天空。王嘉译以为他又看到了一只飞鸟,然而湛蓝的天空里只有洁白的云朵。当柯希再次垂下脸时,烦躁表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随遇而安的沮丧,眼神涣散,像是看着王嘉译,也像是看着王嘉译以外的东西。
“有些改变是没有意义的。”柯希低声说,“但是你这么说,就这么做吧。挺好的,我还没有去过安宁以外的地方。”
王嘉译顿时明白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他试图道歉,但柯希温和地拒绝了他。
“这不怪你。”柯希轻声说,“很多事本来就没什么选择。”
在外派名单出来那天,少当家让他把月亮城的东西都拿走,但王嘉译并不清楚那房子里哪些东西是郡主的,哪些是少当家的。于是盛宇蔚被指派为搬家专员,在上次不愉快的余韵影响下,他没有搭盛宇蔚的车,而是两人一先一后开车去了月亮城。
盛宇蔚对郡主的东西确实非常熟悉,整理行李又是一把好手。王嘉译只负责把衣物递给她,她快手快脚地折好,放进行李箱里。两个大行李箱被她整理得干净整齐,换做王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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