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应了声是,余光瞥见祁延瑞起身翻找着甚么,便问道:“主子这是要找甚么?吩咐一声,老奴给您找就是。”
祁延瑞摆了摆手,自行翻腾一番,从那半壁书墙上的右上角,取下一只沉重的匣子,啪嗒一声,开了。
取出里面的一张画纸,小心翼翼地将其铺开,看着上面的画作,不知想到了甚么,他眼中不由泛出笑意。
老管家觑了一眼,隔得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他有些老眼昏花的,便也没瞧清楚是甚么,只是瞥见那线条凌乱地一角,似稚儿涂鸦。
待想再看清些,祁延瑞却是叹了口气,将其珍重地放起,锁入了匣中。
*** ***
夜色渐浓,屋中纷纷点起灯盏,倒也映得屋内白昼如初。
偌大的八仙桌上,摆放着道道精致吃食,皆是冒着腾腾热气,不一会儿屋内便飘香四溢,倒是让这清冷的室内,添了几分家的温暖。
可正对而坐的步湘汌与祁延瑞,面对这一大桌子的菜色,却仿若视而不见,两人皆是八方不动地静坐着,倒是有几分高手对阵的肃杀感。
晚风透过半支开的窗柩,徐徐吹进来,晃得屋内烛光轻微摇曳,灯火朦胧。
见她神色淡漠,仿佛老僧入定般,执意不愿开口,祁延瑞不由长叹一声,这才打破了一室寂静,望向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只见他执起银箸,替她夹了一筷子菜。
这才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重复的话:“你就没甚么想说的?”
肚中唱了许久的空城计,步湘汌早就饿得不行,午时回来心情紧张,没有胃口便不曾用过甚么,到这会儿早就饿得不行了,可输人不能输阵,便一直硬扛着。
见他先开了口,也不管说了甚么,她心中憋着的那口气也跟着泄了出来,只见她端起碗筷,朝着他瞥了眼,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甚么一会儿再说!”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的,理由也是给得十分正当,若是忽略掉她眼中忽闪的目光,他大概还是愿意相信她并不是在逃避。
反正人在他这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归是要将一些事情交待清楚的,嗯,他何必急呢!
相安无事地用了一顿晚膳,许是饭饱神虚,步湘汌只觉一顿困意涌上心头,拿眼偷觑了眼他,岂料被逮了个正着,赶忙移开眼。
随即反应过来,她为何要做贼心虚似的别开眼,她有甚么可心虚的!说起来,那都是他不对在先,她占着理呢!
这般想着,心中瞬觉勇气倍增,抬头挺胸很有气势的用眼神杀回去!
只是正面对上他的眼神,那双灿烈黑眸中压抑着的情绪,令她莫名气短,那感觉就似是她做错了事儿,在无理取闹似的,这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便跟个漏气皮球似的,一点一点地奔析瓦解。
步湘汌尴尬笑了两声:“那个,我有些困了,要不我们先睡下,有甚么事儿明天再说罢!你说呢?”
“你说呢?”祁延瑞冷笑一声,反问着。
步湘汌:“……”
心好累!当年果然是眼神不太好使,要不然挑来挑去的,怎么挑了这么个不好说话的货!
她长叹一声,当真是美色误人呐!
☆、113.伤害
遥想当年,她是何等风光矜贵,一转眼,咋就混成这样了!
步湘汌望着祁延瑞深沉似玄铁的黑眸,那黑黝黝地眼眸定定地看向她,似是要将人溺毙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她幽幽叹息一声,向来开朗肆意的眉眼,似也染上几分轻愁。
祁延瑞见状,沉寂多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似也活泛开了,带着几分熟悉又陌生的抽疼。
他这般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可那答案又当真是他想要的?他不禁反问自己!
当他这般反思时,他的行动却替他做出了决定,只见他起身执起她的手,略显无奈地道:“你要是真困了,我们便休息罢!都等了这么些年,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时辰、几天了!”
这会儿,他无端生了几分怯意,总觉得有些事儿说开了,怕是就无寰转的余地了。
可步湘汌好不容易攒起精气神儿,反倒是来了劲儿,不就破罐子破摔呗!反正都已经是块破铜烂铁了,她何必再替人藏着捂着,当块珍宝似的供着。
将手从他手心挣开,步湘汌重新坐下,替自己斟了杯茶,亦替他斟了杯茶,心境倒也宁和,只觉往事再提,也没想象的那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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