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寂没想到她会莫名问这个,轻笑道:“你若喜欢,送你好了。”
换了平常姑娘怎么也得忸怩着拒绝一下,可墨九却当即就来了兴趣,一拍桌子就把事儿定下了,“好哇好哇。一言为定?”
东寂果然一愣。
且不论这个院子的价值,就单凭这座可远眺临安城的高台,就费工费钱又费时。
可他说出口的话,又如何收得回来,“一言为定。”
见他这般爽快,墨九对他好感又添了几分,笑眯眯地捏着下巴,从帐幔飘飘的高台窗户,望向临安府渐渐熄灭了灯火,渲染在一片黑暗的城池,“不晓得这个宅子,叫什么名字?”
东寂温和道:“既然送你,自是由你取名。”
墨九也不客气,“这个好。”
沉吟一瞬,她盯着面前酒杯里的菊瓣儿,一槌定音:“就叫‘菊花台’好了。”
“菊花台?”东寂默一下,脸上荡漾着暖暖的笑容,“好名字。”
墨九哈哈大笑,心里藏了见不得人的猥琐小心思,端酒喝时,不由呛得咳嗽着,把眼泪都呛出来了。大抵是酒后壮胆,加上心情愉快,她拿起一只筷子,在瓷碗边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便唱起了前世那首人人耳熟能详的《菊花台》来。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
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
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这货唱歌不算特别好听,可备不住嗓子生得好,加上《菊花台》那首歌,她上辈子实在听过无数遍,想唱走音都难,虽然情绪搞了一点,听上去却也悠然婉约。渐渐的,她胡乱唱着,突然听见耳边有了伴奏的音乐,琴声悠悠如同银河中星辰流泻,带了一丝忧伤,一丝诉不出的情怀……
她转头,看东寂把琴放在石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间有节奏的跳动着,一首古琴版的《菊花台》伴奏音便充斥在这秋风乍起的高台之上——只凭她这样轻轻吟唱,东寂就能和弦伴奏,看来此人不仅上得厅堂有颜值,下得厨房做好菜。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应当也是无一不通了。
墨九静静看着她,逗趣的心思没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却有兴致陪她在这胡闹?
……果然颜值有这么重要么?她又摸了摸脸。
东寂拨弄着琴弦,长长的发丝落在弦上,听她没了声音,轻轻抬头。
“你唱得很好,不必害羞。”
墨九捏了捏发烫的耳垂,“我不是害羞,只是……”
见她眸底有犹豫之色,东寂又笑道:“以食会友,琴音相伴,如伯牙子期之遇知音,本是人生美事,你又何必拘束?”
话虽这么说,可墨九却是唱不出来了。
也不晓得是酒水太醇美,还是这个样子的东寂太迷人。听他抚着琴,若她再扯着嗓子唱歌,实在尴尬。所以,她将筷子丢在桌上,在筷子划过碗边时清脆的“铮”声里,似笑非笑道:“伯牙子期,这个比喻确实不错。但愿经年之后,你我情分亦不负这一桌酒食,不负这一首琴音。”
东寂沉静如水的脸,有一刹的恍惚。
认识这么久,墨九虽然一直很严肃,却从无这一刻这样的认真。
她又道:“有句话,我想告诉你。东寂,不论你是谁,如今的我,都把你当成朋友。并且以有你这样的朋友为荣。但愿这份纯粹,不会改变。”
灯火之下,东寂面庞微凝,如玉一般的手指依旧拨弄着琴弦:“你唱的这曲子,我从未听过,很是喜欢。你若再唱一回,我便应你所允。”
墨九醉眼惺忪,可脑子却清醒的很,与他相对而坐,看他眸底光华流转,她一双晶莹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也荡漾出一种平常并不多见的情绪。考虑一瞬,她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再出口的《菊花台》,就没了先前的吊儿郎当,一字一句,唱得认真柔和,细听,似乎也有几分幽怨。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琴声与歌声,传出去老远,醉的不仅是人,似乎也是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墨九声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打个呵欠,“天儿快亮了。”
东寂仔细收了琴,又自然地探探她的手,“秋夜太寒,没冷着你吧?”
墨九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正好降降温,消消脸上的颜色。”说罢看东寂含笑看着她的脸,白衣长发,温柔多情,目光许久没有挪开,她不由怔住。一男一女这样相看,在带了花香与酒香的空间里,帷幔飘飘,香风缭绕,实在太容易催动暧昧。
“看我做什么?”墨九脸上烫了几分。
东寂慢慢起身,走到她的身侧,一言不发。
墨九觉得心跳突地加快,不敢看他的脸,“我得回去了。”
东寂没有回答,只拿过石凳上一件精致的月白色风氅,慢慢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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