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自顾自往前走。
“牛陶姑娘,这么早是要上哪去?”
牛陶听到声音,慢慢抬眼看了应琰,也没力气跟他说话,虚浮着步子慢慢走着。
“牛陶姑娘瞧着像是病了。”
牛陶嘴上是没力气,心里早已将应琰化成小人翻来覆去揍了一遍:这可不是废话吗?看我样子像是好好的人吗?赶紧一边呆着去,看着心里都添堵。
“需要在下去请大夫吗?”
牛陶忍无可忍,艰难吐出两字,“走开。”
应琰前段日子看多了牛陶对他那副刻意客套的样子,如此直抒胸臆的厌烦倒是很久不见了,他突然有点莫名的舒畅。
所以说也许,人,都是有点受虐倾向的?
“你要上山?”应琰指着牛陶背上的竹篓,里面似乎还放着什么工具的样子。
牛陶是真烦应琰,赶又赶不走,自己又全身上下都难受,她越想越气,猛地用力推了一下应琰,结果不知道是自己实在没力气还是怎么的,应琰倒是一动没动,自己眼前一黑,倒了。
☆、第
7
章
当天,应琰救了牛陶的消息就在寨子里传开了。
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应琰背着牛陶穿越了几乎整个月族的寨子去找的大夫。
早起的村民纷纷表示:原来京里来的这位大人和咱族霸,哦不,族宝的关系这么铁了吗?
族内一时之间充满了八卦的活泼气氛,不过,在月族唯一的医馆——王大夫的房间里,氛围就紧张多了。
“你还打算上哪里去挖去!你自己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是族长在对牛陶怒吼的声音。
“不行,我还是得去。”王大夫几针下去,牛陶已经好了大半,此刻坐在床上犟着脖子。
“你这一时三刻去哪里找!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找到的嘛!你瞧瞧你这些日子去山里有找出什么来吗?!”族长吼得额头青筋都出来了,偏偏对上牛陶这个牛脾气的,一点不慌,半分不动摇。
族长瞧着她这样子也是无可奈何,换了副样子,低声道,“你先把以前做得的拿出来,过了六月六再说。”
“族长!”牛陶听了这句话差点跳起来,又怕隔墙有耳不得已低了声,“那是月陶啊!!六月六的夏祭就得用五月六采的膏泥制得,这是规矩!我哪个能做这个假?现在膏泥不对,你让我去拿个成品交上去?”牛陶身子还虚着,又急又气说完这些话,脑子有点发晕,她疲惫地闭了闭眼,“规矩不能坏在我手上,我日后死了,没脸去见我师父。”
族长伛偻着身子,沉默了一会儿,拿手轻轻拍了拍牛陶的头顶,叹了一口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啊,阿陶啊,你知道这回六月六要拿不出月陶,这个月族,怕是要散了呀……”
月族的族人少了,这并不是一瞬的事,仔细回想,其实从牛陶小时候,也许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往往她前两天还在这家院子里的青梅树上摘果子吃,再两天以后,这家院子就空得只剩院子里这棵,落果都无人收的梅树了。
住在她家左边的原本是陈家。陈阿爷是樵夫,上山挑柴到寨子里换粮食,或是采山上的药材卖钱。
陈阿爷每回上山总能带点有意思的东西回来,像是尾羽极长的野鸡,三人长的黑蛇蛇皮,毛发又长又硬的野猪,还有次给她带了一只灰白相间的野兔,可把她欢喜坏了,有段时间她连睡觉都要抱着兔子,也不怕臭。后来,陈阿爷不上山了,因为陈家阿叔在山下和中原人做木材生意,他们全家人就全都搬走了。
还有她从小玩到大的胡大块,一个从小一起爬树抓鱼的圆脸傻小子。突然有一天,红光满面、意气扬扬地对她说要去外面,说是去外面能有大出息,于是出去当学徒了。说实在的,牛陶都怀疑以胡大块这虎头虎脑的样子,在外面能学什么,能不被欺负就好了。
还有,王大夫家的小孙女,也就比牛陶长了两岁,年初就嫁到山下去了,据说嫁的很好,把家里人都带到山下中原人的镇子里去住了,家里就剩下王大夫还住在月族里。
还有……
的确,就要没人了,月族。
牛陶知道族长在急什么。
你说月陶重要么?它不过就是一个土陶器。有它,也换不来钱,日复一日月族人照样要为五斗米奔波,要填饱肚子。六月六那日还要被几乎全族的人评头论足:比起去年如何如何,比起上一任月陶人做的如何如何。
你说月陶不重要么?那么节日、欢笑就没有了那个源头,相聚就少了那个理由。忍受了长久分离的人们该用什么安慰自己继续这种艰辛而不停歇的劳作?
有很多时候,那些习以为常的器物恰恰是灵魂的寄托。
只是劳劳碌碌的人们沉浸在每日的油盐酱醋中,看不分明而已。而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也只能空叹一句,什么都挽不回了。
人心的破口不需要很大,甚至都没有导火线,都是极其缓慢的毫不起眼的,然后突然在某一个时刻,如同沙过指缝,眼睁睁地看着人散楼空。
人心如散沙,大约如此。
只怕今年六月六要是见不到这样一个土陶器,月族的人心从此就要散了。
牛陶相信族长的担心不仅仅只是预感,它是未成型的现实。
可是,现在的膏泥做出的月陶全都是脆的,一烧就破的。
但,作假吗?
牛陶平日里再插科打诨,她也绝对不会拿月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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