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亚兰蒂尔慢悠悠地对他说道,“你和她一起坐在医院里的沙发上喝下午茶是什么样的情形,应该很快乐吧?你总是很来劲地说个不停,向她倾诉。说你受到的虐待,骂克莱娜有多坏多恶心,讲你的妈妈,你们什么都聊。她也对你说很多事,她的想法、经历,你们还谈起我。她说,你会有机会见到我的。她不轻易许诺,但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做得比她答应的还要好。”
李默梵默默地喝着红茶,自顾自地发呆,茶杯应该很烫,但他全无调整手指的意思,就像所有的感官都迟钝不中用了一样。
n_ai茶的热气使他脸上多了一丝血色,乌黑的眼睛平视着,像在看向虚空。
亚兰蒂尔用手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脸:“你忘了林雅吗?我是亚兰啊。”
李默梵依旧蓦然无语,他的视线没有交点,宛如凝固。
“别再装下去了,”亚兰蒂尔轻轻说,声音还是很柔和,“我知道你什么都听得见,你明白的,你只是伤得太重了,动弹不了。可是你要懂得,每次你得到一点恢复的机会,就在刚好转的时候让自己醒过来几秒钟,告诉周围的人,还有希望。可是你害怕这种希望,于是转眼间又在恐惧中缩回去,等待别人彻底放弃你,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沉睡下去,永远不用醒来或者再受伤,也不用害怕了。”
李默梵看着桌上的杯子和茶壶,专注地一动不动,他的一缕头发垂了下来。亚兰蒂尔帮他别到耳后,继续说道:“你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试探,你想彻底结束,可是心里又有一点什么东西还在维持着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你割舍不下,于是想让别人帮你斩断这点小小的联系。你很狡猾,可是你不可能成功的,傻孩子,因为我不会放弃你。”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书房,是一种淡金色的暖意,亚兰蒂尔的声音里仿佛有种流动的韵律,如同一场无休止的蛊惑。他说:“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你不用怕。现在,只需要顺其自然。唯一要做的,是学着信任我。”
李默梵听着这些话,毫无动静,在万湖畔温暖宁静的书房里,只有他所坐的地方散发着与世隔绝的气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了所有的信息,于是不再有冷酷,也没有温暖。
亚兰蒂尔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让他接着去发呆。一个人掉进结冰的湖里,捞起来后想要回暖都得一段时间呢。
日子还在继续过,节奏照常,李默梵看上去依然如故,表现得如同一个孤独症患者,独自生活在这个星球上。亚兰蒂尔仍然像往常一样对他好。李默梵很喜欢他的床,或者说,这样东西在他无意义的生活中算是一样较有意义的存在,一段时间以来他心里生出了对吃饭和睡觉的期待,只是萌芽状态,但有茁壮成长的趋势。他在新床上睡得很好。
可是他忽然失眠了。连续两个晚上,他在睡眠中惊醒,从床上坐起来,不知所措,之后就无法再度入睡。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但又抓不住究竟是什么,他每次都在床上坐很久,困惑而烦恼,怎么也忽略不了这种奇特的状态。他的潜意识拒绝被打扰,但同时又疯狂想要为那个抓不住的意念放行,自己打得不可开交,同时他吃的j-i,ng神类药物在身体里作用,要他保持麻木的稳定,他的脑袋里乱成一团,直到筋疲力尽。
两天下来,他显得很困倦,白天也恹恹欲睡,他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才会惊醒,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第三天晚上仍然如此,亚兰蒂尔听到了隔壁的响动,开门进来时,看到李默梵在床上翻来覆去。灯亮了,他在被子里又蜷缩起来,有些迷茫地看过来,像是在向这个总是帮他的人求助。
亚兰蒂尔沉思着,想是不是这几天有什么地方不对,给予了过大的刺激。他给李默梵倒了一杯热水,看着他喝了两口,说道:“睡吧,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他做了一把钥匙,可是要开的锁这些年来被毁得残破不堪,必须先行修复。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确认李默梵睡着了,才站起身来。可怜的小p因为主人动静太大,早就溜到屋角的沙发上去睡,亚兰蒂尔把它抱回李的枕边,心想小折耳猫过得也够不容易的,明天该给它找些好吃的。
伊丽莎白·格伦西亚正处于焦躁中,她住进她的叔叔菲利普位于万湖湖畔的别墅有一个星期了,唯一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亚兰蒂尔住的那幢房子。那里并不难找,因为门口长期有两个身穿陆军军服的卫兵,周围还有军人在走动巡视,这份排场很惹人注意。
要怎么进去呢,她迫切地想了解别墅里的人在做什么,说什么,想得知具体情况。
伊丽莎白试了一次,她独自驾车开到房子的大门前,从车上下来,对卫兵说:“您好,我住在附近。”她用手随意指了指远处,“家里电话坏了,可是我又急着要联系一个朋友,您可以让我进去借用一下电话吗?”
“很抱歉,小姐,这里不能随便进入,您恐怕得去别处。”对方答道。
“可是,我之前找了两家,都没有人。”伊丽莎白作出为难的神情,“请您帮帮忙吧,只是个电话,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很有把握,知道自己正当妙龄,衣着典雅,开着一款好车,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遭到怀疑或拒绝的。
两个卫兵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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