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插话道:“你明明知道她要找赵颐麻烦,还任由她犯错?!”
沈余安反问:“恶意是阻止得了的吗?”
我不由冷笑,而后瞪眼看向她,大声喊道:“可是出人命了!”
“我再说一遍,唐遇会死完全是活该!”她用更严酷的语气镇住了我,“若非她私自外出喝酒嗑|药,怎么会被张蕴盯上?至于张蕴,更是自食恶果,如果她不曾为了赵颐骚扰我,根本不会发生这一连串事情!”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陈幸,所有被牵扯到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包括你,还有赵颐。我妹妹那种屡教不改的蠢货有一个就够了,所以我一次又一次提醒你不要惹事,结果你不听,还耍手段抹黑赵颐。幸亏你胆子不够大,否则出事的就是你!至于赵颐,你以为张蕴对我做的那些,她不知情吗?她也不过是在借刀杀人,结果闹出人命了,她才知道害怕躲起来了。”
对于她的斥责,我无言以对,说不出任何反驳抗拒的言语。如她所说,我们每个人都加剧了事件的恶劣性。尤其释放恶意那刻的畅快淋漓,依旧历历在目,让我又恐惧又难捱。
我吞吐气息,粗略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问道:“你跟陈靖言,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张蕴出院的?如果我没猜错,早在这次事情发生之前,你们就察觉了吧?”
“是。就在得知你被划手之后。”沈余安干脆利落地说。
即便做过了心理准备,我仍旧被这个答案惊得心口针扎似的疼。
想表现得不在意,呼吸却急促起来,无法克制的恸哭随即出现。我怎么都平复不了剧烈起伏的胸膛,血管中的痛楚势如破竹崩裂侵袭着灵魂。
“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在我亲眼看见张蕴之后,还骗我说很安全……为什么要隐瞒我十年……”
一种难以言喻的背叛从骨子里刺痛我的心脏。
我这十年间究竟在记挂什么?
原以为自己崇拜了世间最美好无邪的小姑娘,没想到全都是虚假的。
沈余安没有说话,慢慢地靠坐在扶手上,动作轻缓如烟不发出一丝声响。
她失神地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徐徐抬眸,平静地说:“因为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不希望有任何阻力发生的可能。我知道你不会妨碍我,可是你对唐遇这两个字的忠诚让我非常讨厌。”
我迷惘地看向她,泪眼朦胧中她的身影近在咫尺,却淌着水纹模糊不清。
“我一直坚信,欲|望是最引人堕落的魔鬼。唐遇嫉妒我,是因为渴望名利;赵颐要挟我,也是因为不甘落后。人一旦接触过荣誉和利益,就如沾染毒瘾那般忘不了光环加身的感觉。想尽办法争取更多盛名,就像掉入了无底洞,根本没有尽头。这也是我为什么最初不愿与你有过多交往的原因。你和我不一样,有完整的家庭保护,看见感兴趣的就往前扑,仿佛任何事情都能轻易达成。有时候看见你那样天真又不自知地讨好我,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很嫉妒。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为了和我交朋友,明知没有天分还坚持吃苦拍戏……”
话一出,我们同时发出叹息。我与之对视,竭尽全力想要从她眼里挖掘出记忆中的影子。
可她的眼波闪动片刻,终是移开了视线。
她的语气愈发平淡,好似在讲述他人的经历,“就在遭受骚扰与矛盾的时候,我开始对自己产生疑惑。我渴望名声,但又莫名感觉所拥有的荣誉若即若离。一如唐遇在嫉妒我,我也被‘唐遇’这个身份深深困扰。每当我顶着唐遇的名号获得关注,就不禁联想起这背后的束缚……终于,这个□□被引爆了。”
沈余安顿了顿,双手捂住面孔揉搓,呼吸也加重不少。似是平复了心情,她再度开口:“你知道吗,得知唐遇死亡的那瞬,我居然没有一丁点失去亲人的痛苦。相反,我发觉自己好像重生一般。分明赵颐和张蕴这两个麻烦还未解决,可我已经产生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和我争抢的爽快。当然,代价是先前所有的成就都随唐遇的死被一同埋没。陈靖言本想让我恢复自己的身份,离开娱乐圈这个是非之地,但我拒绝了。因为我根本离不开。我完完全全被这片深潭围困,这辈子都爬不出来。我喜欢演戏,同时我也享受受人瞩目的傲然。”
“所以你躲到国外,等风头过去以后又回归是吗?”我有气无力地问,只想弄清所有事情。
沈余安默认了,“死掉的确实是唐遇,不管怎样都不会牵扯到我……我换掉了让我厌恶的脸孔,又因为压力太大一度患上咽鼓管开放症,嗓音也变得和从前不同。尽管重新开始很累,但为了事业,我只有拼命向前冲。”
她仰头无言好一会儿,又望向我,“实话说,回来以后见到你没有放弃这个职业,我的心情很复杂。尤其看见你还是把‘唐遇’作为动力和目标时,我非常抵触。因而我不断警示你,不要自负、不要一意孤行,可是你不听……好在没有惹出大麻烦。正因为我知道欲|望的可怕,才不愿你也被它禁锢。你可以说我虚伪,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合上眼,回想着她与我说过的一切,不论是以唐遇或是沈余安的身份。一边恨自己为何如此后知后觉,一边又遗憾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沈余安没有打断我的思索,安静地呆在一旁等我把讯息吞食完毕。
待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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