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她只顾低着头一口一口扒拉稀饭,看着两个妹妹饿着肚子进屋,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灯熄灭了,环绕瑶寨的群山静悄悄的,连鸟雀都没一点声息。
九点多,一只敏捷轻快的身影悄悄打里屋钻出来,猫着腰溜进厨房,像是燕子李三。隔壁屋传来柱子还是宝子的呓语,白桂花正规则大声的打鼾。
姜玲摸黑从锅底掏出几个沾满柴灰荷叶包裹着的土豆,依然温热。她轻轻拍打几下,麻利着剥掉荷叶,荡起来的柴灰窜进她两只鼻孔。
院子的狗汪汪了一阵接着去打盹了,姜玲打打颤,猫着腰,蹑手蹑脚溜进里屋。
我们还在熟睡,脸上挂着晾干的泪痕。
大姐点上油灯,小心翼翼着推醒我们,并用食指嘘住嘴唇,示意不要出声。二姐和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蓬乱得像似草窝,看见热乎乎的烤土豆,眼睛放光,小脸顿时笑成了花。即刻,两个小丫头忘记挨打的疼痛,也记不得饿肚子的委屈,心满意足着吃起来。姐姐像变戏法一样弄出几个香喷喷的烤土豆,真是比什么都美味的食物。
窗外的星星不住眨着眼睛,煤油灯升腾着一朵摇曳不定的黑烟,丝丝屡屡的绽放,烤土豆的香气窜满三姐妹的里屋,弥漫着那种叫幸福的味道。
在我心里,我知道,幸福,有时任谁也不能剥夺。
第七章:13甜蜜的滋味
大姐姜玲长到十七岁,长成了大姑娘,模样标致,亭亭玉立。虽然只念过半年初中,可格外懂事。凤凰的青山秀水浸润到她的血液和骨子。也由于多年辛苦却单纯的山间劳作,让她看上去十分健美。在我和二姐眼中,大姐更像善良,勤劳的母亲。
自从母亲离世,身为长女的姜玲一直为着我们的父亲能安心教书,为着我们那个复杂的家庭和谐每天无怨无悔着肩负重任。
可毕竟是女儿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任谁也不会例外。
大姐被我们的母亲养到十几岁,一直到身子来那个,阿妈都还活着。姜玲天性单纯。早时候,身子下面一流血,女的就能跟男人结婚,睡觉,生孩子了。来没来那个,在闭塞的苗寨也常常被认作一个女孩到女人的显赫标志。
童年,因为有母亲,也没念什么书,即使穷困,我们的大姐很快乐。
姐大不中留。我记得那个时候,阳光明媚的很,大姐和寨子里几个年龄相仿的苗家姑娘在岸边汇合,因为要忙好家务,大姐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步子比平时急快得多。就跟平时洗完衣服赶着回家煮饭一样急促,即使那样,还是少不了挨后妈责骂。她怕岸边那群姑娘们等着急,怕错过赶集的好时机,白桂花不知道,所以不会骂她。
大姐一身干净衣服,脸蛋因急促运动变得躁红,淡绿色确良布的衬衣裹着喘息时隆起又稍稍落下的胸部,喇叭裤下摆真有点像喇叭花,深蓝色,包裹着她发育良好圆润的屁股和大腿。
我跟二姐想去,想赶集,看热闹,不想跟白桂花和讨厌的柱子宝子一起吃中午饭,不想出去放牛,牛总是乱跑,我们要跑着才能看住,记得有一次跑着追硬是让牛走丢了,末了牛自己走回家的。牛回去时别人家都吃过晚饭了,我和二姐屁股上因为丢牛的竹条印子正肿得厉害。我和二姐尾随大姐,像跟屁的虫。到江边时,一向慈爱的大姐终于不耐烦,和她的同伴把我和二姐轰堵在渡船外面。两个小丫头片子绝不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到集上要这要那,一眼看不好再挤丢了,碍事。
大姐在那群色彩艳丽的苗家姑娘里很是显眼。我就突然觉得大姐也变得讨厌,还讨厌她身边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同伴,所以心情沮丧。
大姐乘坐的蓬船缓缓着摆向江水中央,摆渡的是个发须发白的老头,长年累月守着这条水路,从最初的竹筏子,到后来能容几个人的木船,现在他摆得是条配有马达的大船,机器一响,人不用费什么力气船就自动开跑了。
赶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满整条大路。别有用心的青年男女穿红戴绿满腹热情,三三两两穿行在人群当中,像急不可耐捕巡猎物果腹的豹子。大姐虽然有着汉苗血缘,可她姓姜,我们的父亲是娶不是招,所以我们三姐妹应该归做汉族。对于这种流传于土苗山寨青年相亲找对象的方式,大姐似乎确实有着比同伴们更多的新奇和欣喜。
人多,姜玲隔着人群四处张望。
路两边的货品琳琅满目,刚采摘不久缀着新鲜泥土的蘑菇,大长条长相粗壮的淮山,晒成干品的酸枣干;从沿海城市运来的衣物,塑料凉鞋;卖小镜子,雪花膏和头花的小摊儿;大长捆堆在一起,女人来月经要用很多的那种灰白剌手的卫生纸;散装的红糖,红纸和孩子裁用来包书皮的牛皮纸。。。。。。小贩的叫卖混合着熙来攘往的人流。
跟大姐同行的姑娘们同样四处张望,却对身边殷勤的小贩和斑斓的货品毫不动容,一双双骨碌碌的眼珠子将目标紧紧锁定在一个又一个青年小伙的脸上。要是哪个俊俏看顺眼了,真要攒上跟前不打个招呼也得想法子引得对方注意。
大姐只顾走路,一下子被谁拽住,纳花布鞋的后跟被一只脚踩住抬不起来。她正想喊什么,回头看,一眼就对视了那个健康结实的苗家青年。那个后来差一点成为我们姐夫的小青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散发出阳光一样美好的味道,眼睛写满诚挚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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