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威,横行西域,现下只有余党,但他们想要一个人也还是简单,便是卫绾,还不是要送去一个人为质的。
只是可怜,比起她来,剑未铸成,侍剑无用,对方才被选作了那质子。
两个人相依为命这许多年,此事发生,沈牧一直觉得是自己欠侍剑的,她这个人最讨厌欠人人情……
沈牧横刀相向,而卫绾兀自站着也就由着沈牧的刀贴着她的脖颈。
沈牧道:“你不要逼我。”
“什么叫逼,现如今,难道不是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么?”卫绾一只手搭在沈牧的肩膀上,笑意妍妍:“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不必将我和你以前的那些主人看做是一样,他们被杀了就是死了,可我要是被你杀了,你可就是罪过。”
沈牧颇为嗤之以鼻:“合着就你是人,他们都不是人?”
“你可看着罢,未来十年,若不是有我,岂知会有几人称皇几人称帝①。”
“我只知乱世出英雄。”
“可若是没有这今上,又哪里来的这乱世。”
“满口胡言。”
在沈牧说了一句满口胡言之后,卫绾适时住了嘴,她刚刚刺激沈牧太过,沈牧握刀的手倒是稳,只在她脖子上割出了几道血迹,但确实的疼痛也还不是能够被忽视过去的,这让她忍不住抠了抠手心。
沈牧很快是发现了卫绾的异样:“我原还是以为你不会痛的。”语气却是温和了不少。
卫绾是知道沈牧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但她此行是要来收服这个人为己用,乍一看,臣属关系与朋友关系带来的益处区别并不大,但唯命是从和拔刀相助带于人的心情还是有很大不同。
只有唯她是从的人,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使用,而只会拔刀相助的人,总是不牢靠。所以前者,她可以让其死得其所,而后者,除了能得了她两滴同情的眼泪外,还能剩下什么呢?
入她局中,不是死棋,便是废子。
她为天下奕,有此种要求,确也应该。
但沈牧是不会明白的,她从前将卫绾当做是救她出苦海的恩人,后来亲近的便是将卫绾当做是她的朋友,自我的变换,带来的就是她以之为的卫绾的利用。
心里面哪能舒适的?
皇位之上,只坐一人,古往今来,可有能与之称兄道弟者,从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牧的温和只持续了一瞬间,因为卫绾用绝景将她的刀弹到了一边,虽然只是用剑脊,但沈牧也发觉了自己的这柄刀已有了内伤。
有灵的剑自不是凡铁,可如斯气势,也是可怖。
卫绾抱了剑,一手牵着马,只看背影,倒还真的像是一名侠客,她道:“只稍作打探,我带你去看看那些人到底值不值得救。”
从早发白日,到夜深无光,马儿跑的疲软,卫绾才指了沙带的一处火光,道:“便是那里了。”
这可能只是打头阵的一小块聚集地,那由着泥土堆起来的房屋泥土都还很新鲜,守卫的乌孙人也不如何多,两个人轻功高绝,随便寻了个空档就闪身进了去。
不过地方不大,规矩却多,几处房子都是由着乌孙人住的,百十来个汉人在一日的辛苦后还只能与牛羊睡在一起,竟是一点声都没有。
沈牧低声道:“你是带我来看什么?只看他们睡得安稳?我那时可没有他们这么好的待遇。”
薛昭并不作声,她到了一处房子前,长剑锋利,一刺进去便如切水豆腐那般,往下划时也极为顺畅:“你以为敦煌周处少有坚石,他们这房子是怎么建起来的?”
泥土剖开处,立时便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恶臭味,夜风吹过,从中还飘出几丝如缕的东西,沈牧手摸着,感觉极为坚韧,也无需去猜想,便道:“始皇筑长城,也曾以人尸为基,乌孙蛮夷,尚不能与中国谥号,有如此所为,也不奇怪。”
卫绾睨了沈牧一眼,淡淡道:“你以为他们只赶着那些牛羊就能走到这里来?你听说过始皇筑长城,就没听说过有军队用腌渍的人r_ou_充作军粮?对了,你当初打的那些仗都是有道义,双方军阵不摆开,不打,一方未过河,也不打,打赢了,讲究穷寇莫追,打输了,也是军力不及,输得坦荡,你只觉得自己遭遇的够多,岂知兵家事起,你执戟尚有一击之力,这些人只类同牛羊,可不是要比你更可悲些。”
沈牧缄默不言,遇着这与她同类境遇的人,她该是心软的,可旁人再如何与她也不相干,说她冷血,又能如何?
没再让沈牧考虑,卫绾小心地将泥土填上,转了身就要走,沈牧一时不觉,本能地就是抓住了卫绾的袖子:“只这样,你就要走了?”
卫绾还笑:“这里守卫是少,可只救了这几个人又有何用,还打草惊蛇,没准会惹出更大的事来,再者说,我手中空无一物,只有这三尺青锋,犹嫌自保不能,还能做什么,再不走,难道还要等他们醒来,看我们见死不救么?”
卫绾特地在那见死不救四个字上咬了重音。
这话一气是将沈牧心中所想皆是倒尽了,若不是知道卫绾是在说她自己,她还觉得卫绾指桑骂槐的功夫又高了许多。
卫绾又道:“你便信我一回又如何,我虽然行事向来有些乖张,但只要应你们的,又有哪一回没有做到?”
空旷的风中许久之后才传来一声颇为含糊的好字。
直到许多年后,卫绾都能想起这夜尽了,白日初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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