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齐屿不理会他的疑问,说道:“你的答案还是之前那些吗?”
半晌,西野给了他肯定的回复。
齐屿的指节处攥得泛白,他强压下发火的冲动,一言不发地掐断了电话。
电话铃声在闷闭的空间内宛如吟唱的幽灵,聒噪得让人心烦,齐屿用力地按了接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西野那边静了半晌,颤抖地说道:“齐屿,你怎么了?”
“我之前是不是答应过你,除非你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不会去查你的信息。”齐屿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冷酷到让人心寒,“现在我告诉你,我又食言了,你过去三十年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摆在我面前,西野,你觉得我该怎么想?”
西野有大半天忘了怎么喘气,他的大脑轰隆一声,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西强的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似乎又逼到了他面前,让他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恐又短促的尖叫。
“你在说什么……”
“西野,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能数得清吗……”
“我没有,我不知道……齐屿……”西野语无伦次地向他辩解,“我坐过牢了,现在不是杀人犯了……我应该,不是那么脏了……齐屿,你别……别……”
齐屿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疼到这种地步,眼泪对他而言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东西,却在西野断续又没逻辑的低语中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西野……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一个什么样的人?”齐屿的声音倦得仿佛一触即散,“到了现在,我生气,你还觉得我是嫌弃你,可根本就不是那样啊……”
“我生气的是,我对你说过那么多次,没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我无数次地告诉你我爱你,你都不信我。”
“我没有!”西野哭道,“你胡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怎样继续走下去……”齐屿的声音遥远得像天边传来的,“我们两个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西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这个骗子!不许!”
齐屿喃喃道:“没错,我是骗子,那西野你就是那最残酷的刽子手,你以为你一刀刀剐的只是你自己的血r_ou_,其实全是我的。”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西野做了一个遥远又漫长的梦,梦里刚开始他才二十岁出头,西守培还活着,天空碧澄又高远,窥不到尽头,看久了会带来被吸进去的窒息感。
周围很喧闹,西守培在大声地骂着,好几个男人都制不住他,被他挣扎着脱掉脚上只剩了一只的鞋,冲西野旁边的警察扔了过去。
西野远远地看着他,突然红了眼睛,旁边的警察叹了口气,说“走吧”。西野嗯了一声,西守培嗓子已经喊哑了,还在坚持着骂他:“我c,ao/你祖宗西野,你他妈给我站住!这是我家,你们他娘的凭什么抓人!”
西野上了车,等车开出去一些,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已经松开了西守培,他正赖在地上撒泼打滚。
他突然开口:“我爷爷什么都不懂,你们不会抓他的对吧?”
没有人回复他,西野垂下头,轻声道:“抓我一个就够了。”
等所有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是我杀了西强。”
“为什么……他总是打我,那天他喝醉了,又要打我,我就推了他一下……”
“嗯,我骗了西守培,我跟他说是西强要强/j,i,an我,这样他就不敢让别人知道了。”
“我都认……”
那是怎样的一个夏天啊,他最厌烦的就是夏天了,时间变得悠长又毫无意义,他混混沌沌地在那牢笼里待了三年。
出狱那天,西守培没来接他,西野一个人顶着炽热的阳光走在柏油马路上,旁边很多人在看他,却没一个人敢向他搭话。
小院的大门没锁,常年堆着很多西守培收购来的破烂的院子里竟然空旷了不少,只有少数几堆陈腐生锈的垃圾。
西野推开破旧的屋门,西守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一张脸泛着灰气。
西守培说:“回来了?”
西野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包,去了厨房做饭。
西守培就死在那一年的秋天,西野只照顾了他两个月。西守培临死前跟他说,别把什么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西野知道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当初没有答应唐景,而是选择向齐屿坦白,他们是不是能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他去坐牢也没关系,至少西守培还能活下来。
他当初都已经快向西野妥协了的,那时候他们手里有二十万,西守培说考虑考虑。
还没等他考虑完,西野就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大的选择,连带着西守培陪他一块踏上了这条路。西守培死也不肯接受唐景提供的医生,一双铁手砸烂了无数东西,打伤了好几个人,最终自己在沉朽的小屋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西野想,他可能不仅是个没福的命,还是个克亲的命,不分手他拉着齐屿滚在泥沼里,分手他害死了西守培。
在他准备离开小镇的前一天,不远处小卖部的大爷找到他,递给他一封信。临走前,那位大爷拍了拍西野的肩膀,跟他说:“好好活着。”
那不是西守培亲手写下的信,也不是一封写给西野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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