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正望着眼前广阔御阶走神,闻言恍然想道:“他是病了么?就说为什么身上这么烫……”
“那宣吧,让他们速度快些。”
“老奴遵命。”
很快一位白胡子太医就拎着药箱到了,他是这月初五才调到御前当差的,想不到板凳还没坐热皇帝就换了一波,他也摇身一变成了两朝老臣,老太医心里明镜似的,觉得这位新皇才上任就宣他,铁定然是位病秧子,可进去之后这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眼前的人穿的只是一身普通的长衫,没有半点皇帝架子,不仅不丑还怪好看,只是眼神略显空洞,古井无波似的只望榻上昏睡不醒的人,这样看起来他不像帝王,倒像一位寻常人家的多情郎君。
注意到他的存在陈韫玉淡淡开口:“过来看看,莫要拘谨。”说完他就站起身,还给老太医挪了个位置。
老太医受宠若惊,拘谨地应声走上台阶,这才发现床上的人实在是过于消瘦了,一张脸原本形貌姣好,现在两颊却生生地凹了进去,苍白着脸满面病容,诊了诊脉,于是他皱眉道:“这位公子身上可是有伤,脉象急促,高热不退,不似急症……”
陈韫玉蓦地变了脸色,吼道:“让开!”
一掀锦被,消瘦的人就暴露在他眼前,“退下,没我吩咐别上来。”
老太医急急忙忙退下。
床边顿时安静如初,只听的到凌雁迟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是那个时候在城门口伤的么,就说明明说要砍他一刀,却原来是砍到自己身上了么?这个人还真是天生就懂得该怎么激怒他啊……
“斯拉”几声,是衣衫碎裂的声音,老太医听的惊心动魄,看新帝的神色,他一时有些摸不准这位究竟是生气还是心疼,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可不想首当其冲撞在刀上。
陈韫玉很快将人剥光,于是他右侧胳膊上的剑伤便无所遁形——明显因为化脓而肿了一圈的胳膊上是外翻的皮r_ou_,深可见骨,更是烫的厉害……
“凌雁迟,你当真是个傻子么,就这么没轻没重的,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好再来一次苦r_ou_计让我原谅你么!”他在心里把人骂了千千万万遍,可最终还是替他盖好被子,唤了声太医,“劳烦卿家再上来看看……”
太医才抬头就被地上支离破碎的布匹吓的够呛。
“应该就是胳膊上的这处伤口,卿家看着治,治不好脑袋是不会掉的,可这一辈子的行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他的威胁和风细雨,可太医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风雨欲来——一个医者,若是再不能行医,那与死人何异?
老太医连连点头,额头上的汗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忙道:“皇上放心,微臣定当竭心尽力。”
没多久,有宫女带来清水和干净布巾,陈韫玉看着大夫拿细刀在他胳膊上剜掉腐r_ou_,洒生肌粉,又重新包扎……整个过程他不发不言,只时不时用手拨两下凌雁迟散乱的发丝,老太医愈发心惊,下手也愈发轻柔,寻常一炷香就能完成的事情他生生弄了快半个时辰,最后才如释重负道:“皇上放心,这位公子已无大碍,只是今夜需得留心,温度可能还降不下去,约莫到了三更时候就该好了。”
陈韫玉点头,挥挥手就让他退下了,于是这位大夫最后看到的就是陈韫玉放下锦帐,撩帘躺进去的样子,与此同时,他隐隐生出一种捡回一条命的庆幸——所以方才不是他的错觉,新帝那若有若无的柔情不是假的,躺着的这位,恐怕就是他的心肝啊……
脱了衣裳,陈韫玉就这么侧身圈住他,手一下一下捏着的滚烫的手心,他心里有些茫然的想着:这会是最后一次么,自己害他受伤……会不会还有下次,这个人又冲到他跟前,用尽y-in谋阳谋,只为挡在他身前,只为给他一个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啊……他真的是太需要了,这个人既懂他的决绝又懂他的软肋,于一派祥和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明明最疼惜百姓,可为了他顷刻间就颠覆所有,信仰,仁义、道德、和平、正义……这些通通不复存在……带兵冲锋时他在想什么,也会像自己一样害怕被厌弃么,还是说他根本什么都没想?
不对,不可能什么都没想,从宁西边境到京城,没有半月抵达不了,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早就在谋划这一切,换言之,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时候呢,自己明明没有表露出来……
心中惴惴,他一直没有睡意,半夜凌雁迟微微抖动时他就醒了。
睁眼的瞬间他几乎是茫然的,这里是哪,为什么这么像大夏皇宫,他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这坐牢笼,这是梦么?
“雁迟……”旁边有人温柔唤他,顷刻间他仿佛见到三千繁花,顿时春和锦明。
凌雁迟侧身紧紧搂住他,几乎勒的人喘不过气。陈韫玉不退不阻,反而叼着他的唇一口咬上,麻和痛感带着凌雁迟回到人间,而后他轻声笑道:“这真的是头一次,我觉得世子你的吻技这么好。”
“多笑笑吧,我打赌等你好了起码会有一个月见不到我。”虽是搂着他的,可陈韫玉语气淡淡。
报应一般都来的这么快么?
凌雁迟想起之前总总,虽心底毫无悔意,可也懂换位思考,知道自己三番两次置自己生死于不顾是真的吓到他了,于是使出老一套——撒娇,这位前任大将军这会正没脸没皮的在人脸上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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