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它第一个主人丢在垃圾箱旁边。
你这样把它丢在这,它会冻死的。她记得自己对那个小男孩说。
小男孩耸耸肩回她,反正就五块钱,说完就缩着脖子跑进了屋。
外面太冷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上前把它捡了起来。小可怜当时很轻很小,像她上小学时经常用的绿色橡皮。
被人抛弃是什么感觉?
她再了解不过了。
小可怜得了白眼病,又有些感冒,总是张着嘴喘气,偶尔还会有类似小猫一样的叫声。兽医说,乌龟没有声带,如果发出叫声就说明它已经得了肺炎,需要恒温治疗。因为龟苗太小,打针很危险,兽医给她开了些药,告诉了她用法。她带着小可怜回了家。
按照兽医的嘱咐,她用温水给小可怜泡澡。小可怜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吐了个泡泡。因为肺炎,小可怜侧浮得厉害,也许是怕生,挥着小爪子在水盆里挣扎,想要越狱。
她把小可怜从水盆里捞出来,放在毛巾上,用棉签沾着眼药膏往它眼睛上涂抹。
当时小可怜还怕生,她一涂药膏,就拼命地往壳里缩。她无奈,只好躺在一边等它探头。
等了好久小可怜也没动,她便有些困,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
大概多了十几分钟,她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小可怜已经不在原地,吓得她惊慌坐起,才发现小可怜正在不远处,一点一点地往前爬。
冬日的午后,乌云散去,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了天蓝色的床单上,铺成一条金灿灿的路。
小可怜正沿着这条路,一步一步地往前爬。
眼睛肿胀根本睁不开,它应该什么也看不见。
即使这样,仅仅依凭着感受到温暖,也要向着阳光,前进。
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的时候她没有哭,沈川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却看见小可怜努力向着阳光爬的样子,她突然泪流满面,哭了很久。
……
绿灯亮起,余念踩下油门。
生命很短,能做好的事不多,趁一切还来得及,她想和小可怜一起,去看看大海,看看父亲。
父亲临终前,把能捐的器官都捐了,火化后,只希望她把他的骨灰带回故乡,洒入大海。
余念知道,父亲积蓄不多,医药费已经花费了大半,只留下一间五十来平的小房子。他想多给自己留些钱,才不愿意买昂贵的墓地。
回故乡的路上她抱着骨灰坛,忍不住落泪。沈川陪在她身边也是无言,只不过帮她递纸巾,该吃饭了就把筷子塞到她手上,该喝水了就递给她水杯。
一路上,她就像个傻子。哦,不对,在沈川身边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个傻子。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旅行。
旅行回来后,沈川就直接带她去了民政局。情况太突然,余念脑袋一片空白,只记得拍照的闪光灯晃得眼前冒星星,身边一对对嬉笑的情侣,身边面色凝重的沈川和一脸懵逼的自己。
七年前,沈川绝对都被海风吹晕了头,中了邪才会带她去领证。
如若不然,帮忙办手续的阿姨也不会怕他走错了地方,贴心地提醒他离婚在隔壁。
都怪年轻太冲动。
去机场的路上,车不是很多,一路畅通无阻,待余念回忆得差不多,也到了机场。
到达机场后,余念才想起给手机开机。刚一开机,长寿星的电话就跳了出来。
长寿星本名叫徐薇,高中起就是她好友。徐薇是典型北方女孩的性格,大大咧咧,开朗活泼,最喜欢的歌手是许巍,就因为自己的名字和他读起来相似,看到余念把她堂哥徐冬平的名字存为催命鬼,就逼着她把自己的名字存成长寿星。
余念挺稳了车,才接起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徐薇的声音炸响:
“你咋还关机呢!没电啦?”
将听筒的声音调小了些,余念才把手机放到耳旁,笑答:“我刚才和人谈事儿,忘了开。”
“到停车场了?”
“嗯。”
“你等着,我去找你。”
“好,我就在p4靠入口的位置……”
“知道啦,你的小粉那么骚气,大老远就看到啦!”
第一次见到这辆粉色甲壳虫的时候,徐薇就不掩饰嫌弃,说像个玩具,嘲笑沈川的直男审美。但这是沈川送余念的结婚礼物。即使沈川已经离开五年多了,她还是舍不得卖了。
“再多开两年,就成古董车了,到时候值钱啊。”
“哎呦,我还不知道你?你还舍得卖?”徐薇帮着抱出龟缸,用手指戳了戳乌龟的头,“嘿!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还缩头?为了让你去看海,老娘费了跑了多远才帮你办的检疫证明啊!”
余生忙接过小可怜,“应该是被你香水味熏到了。”
小可怜很配合地脑袋向后猛地一缩,打了个喷嚏。
“哼,小王八跟你一个样没良心。”徐薇嘴上吐槽,还是贴心地打开后备箱,帮余念提出两大行李箱,“你这是要长住?不准备新书啦?”
“再看吧,想休息一段时间。”
徐念低头,小可怜正伸长脖子仰望她。都说龟有灵性,徐念一个人在家就喜欢对它说话。时间久了,小可怜好像也真的能明白点什么。
比如此刻,她就在小可怜的眼中见到了担忧。
“真羡慕你啊,又能赚钱,假期又多。我要是能请假,就跟你一块去玩了。现在孩子太苦逼了,连上个幼儿园还要面试,孩子面完,家长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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