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收拾好情绪,应了一声“好”。
吴老年轻时工作压力大,老来身体渐渐吃不消,可又劝不住,经常熬夜伏案写作,兢兢业业地为文物保护工作献出最后一丝余温,他早上向来起得晚,餐桌上只有温千树和师母,两人相对坐着。
早餐是新熬的米粥,掺了碎肉和蛋花,粥面飘着几片青葱,软糯可口。
手边还有半根脆嫩的青瓜,是师母特地去后院摘的,自家种的蔬菜,绿色无污染,只需在清水下冲冲,便能直接入口。
“小树啊,我听你老师说,你挺喜欢吃那柿饼的,”师母笑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你带回去吃。”
她看着温千树,目光慈爱,“山里清苦,你看着比上回来又瘦了些。”
“谢谢师母。”温千树绽开笑颜,很快又低头去喝粥。
她年少离家出走,四处漂泊,这辈子遇到的人不算多,但总是被人善待,被人疼爱。
师母心中微微苦涩,这孩子虽然在笑,可心伤蛰伏在眼里,她的眼太干净,藏不住。
那可是血肉至亲,说没就没了,甚至连葬礼都来不及参加……
“小树,要好好的啊。”
“……嗯。”
吃过早饭,温千树就准备回山里了,下过雨,山路不好走,将近中午时,她才回到青鸣寺。
山门口,左右盘踞着一对雌雄石狮,威风凛凛。
她走上九十九级台阶,终于站在阳光最明亮的地方。
走过长长的甬道,两侧碑林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温千树继续往前走。
前面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和藏经阁。
金刚怒目,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
温千树穿过供奉着象征“风、调、雨、顺”四大天王的天王殿,走进大雄宝殿,两侧是法相各异的十八罗汉,她的目光笔直而柔软地落在正中的观世音菩萨像上。
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
她缓缓躬身,跪在蒲团上。
双手合十,虔诚地叠在额前。
案前香烛燃燃,檀香厚重,风轻轻一吹,白烟袅袅,却怎么也吹不散那香气。
她辗转流离各个深山古寺,数月如一日地修复壁画,不为朝拜,只为内心的安宁。
她过去从不信奉神佛,此时却低眉折腰,跪在他们面前,为的只是——
让今生给了我生命的那个男人,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如果真的会有来生,请让他继续来当我的爸爸。
拜完菩萨,温千树径直来到白塔下,推门进去,里面的三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林山手里还拿着把白色的除尘小毛刷,“温老师。”
高明也打了声招呼,赵琪琪只淡淡地看一眼,又移开视线,应该是男朋友安抚得好,身上的娇气稍稍收敛了。
似乎连之前以为有些头疼的换宿舍问题也不知不觉中迎刃而解了。
这当中也有一番缘由。
温千树走后,赵琪琪当然还是满心不甘,拉不下面子灰溜溜回学校,可也不想坐以待毙。
就算心里膈应,可那女人眼光高,住的房间一定是女寮里最好的,她直接去找寮元师傅,希望他能把自己安排到温千树房间,本来以为还有点难度,没想到寮元师很快就答应了。
在寮元师的建议下,赵琪琪先去看了房间。
屋里采光极好,窗明几净,不染纤尘,东西不多,但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窗台上养了一排绿植,沐照阳光,长势喜人,旁边还有几盆多肉,叶肉肥硕,色泽清透,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才养得这般好。
赵琪琪对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很满意,直到——她正对着那张木床,眼睛不断瞪大,尖声叫了出来。
那、那不是……
去年有部大热的恐怖片,听说是在深山某个寺庙里取的外景,影片里有个经典镜头,长发蒙面的白衣女人从床底下爬出来……
不、不……不就是眼前这张床吗?
怪不得她总隐隐感觉屋里的摆设有些熟悉。
赵琪琪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头撞到候在外头的高明身上。
“琪琪,你怎么了?”
“太可怕了!”赵琪琪咬牙。
听女友解释清楚,高明不停地去拍她后背,虽然心里觉得她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还是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在呢。”
林山在一旁看不下去,凉凉地补刀,“难怪温老师坚持单独住那个房间,”他嗤笑一声,“大概是早就猜到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她那样的胆量吧?”
赵琪琪一噎,没接话,却再也不提换房间的事了。
在那样的床上睡觉,会夜夜做噩梦的吧?
温千树走之前布置过功课,要求每人写一篇壁画心得,一一检查,完成得都还不错,毕竟底子摆在那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不是她想看到的东西。
她想看到一间牢固不畏风雨的屋子,可他们洋洋洒洒给她造出了一栋空中楼阁。
温千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正色看向三人,“在你们的认知里,壁画是什么?”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林山沉默,赵琪琪似乎有些不耐,高明最先出声。
“壁画,顾名思义就是画在墙上的画,它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绘画形式之一。据我所知,中国古代壁画主要分为三种,分别是古代墓室壁画、古代石窟寺壁画和古代寺观壁画,它们对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具有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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