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声说:因为我考来一线城市了,所以开销大。
白术用鼻孔说:臭德行,你在一线城市吃完我还在一线城市拉屎呢。
亲妹妹白小婉提高了声调又说:咱妈让你给我一千五一个月你就得给我一千五一个月!
白术笑得特别淡定,两个字甩出去:她说你管她要去啊,反正我不给。
在进行这一番没营养的对话时,姐妹俩正巧经过一个被偷了井盖的粪坑,白术话语一落,忽然间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身侧的推力——毫无疑问是走在她身边的亲妹妹推了她一把——于是白术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地表世界说一声“回头见”,就瞬间消失在了地平面上。
那一刻仿佛一切都成了慢动作,她双脚腾空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惊讶惊恐后悔得意迟疑等一系列复杂的表情在她亲妹妹脸上飘过,然后她嗖地一下毫不犹豫地掉进了粪坑里,小小的圆形粪坑甚至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白术掉进去了,并且直到被诡异的液体淹到了胸口,她也没听见她妹妹在外面叫“救命”的声音。
烈阳高照,周围的一切仿佛忽然安静了下来。
叫了整个夏天的蝉鸣成为了唯一的声音,这个时候,白术恍恍惚惚唯一想到的居然是:她以为夏天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蝉叫声。
人们都以为溺死的人是奋力挣扎过的,但是在这一刻白术发现很显然这些人缺乏实际考究,事实上,当她整个人掉进粪坑里的时候,除了扑鼻而来令她窒息的臭味之外,她整个人都特别安静,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粪坑里深不见底的水一路淹过她的凉鞋她的膝盖她的裤衩她的腰她的胸口,到脖子的时候,她猛地想起自己应该叫“救命”来着,但是当她想这么干的时候,那臭水已经漫到了她的下巴——如果这个时候她张嘴,那泡满了不明物体的液体就会在下一秒灌进她的嘴巴里。
于是白术死死地闭上了嘴,安静沉底。
直到光线消失在她的头顶,至死至终她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第二天报纸头条:【大龄未嫁女青年被亲妹妹推入粪坑,因抢救不够及时溺粪身亡。】
……
以上。
然后白术就醒了。
被臭醒的。
醒来的那一秒,她的小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在听见了周围动听的蝉鸣、感受到闷热到让人觉得特别亲近的温度时,闭着眼的白术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并拍了拍胸口正想感慨“还好是噩梦”,却在这个时候,她小狗似的抽了抽自己的鼻尖,忽然发现哪怕这会儿她醒了,鼻息之间那臭味却依旧显得如此清晰立体。
而很显然,眼下这显得特别生动的臭味和她噩梦中粪坑那味儿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意识到哪里不对路的白术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而第一秒映入她眼睛的,不是她租的公寓的淡蓝色房顶,也不是医院那种惨白的颜色,她看见了肮脏的、布满了蜘蛛网的破瓦片房顶,房顶房梁老旧不堪,几个房梁上挂着的空麻袋看上去堆积了不少灰尘早已斑驳泛黄,几块瓦片已经损毁脱落,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个大破洞似乎被人特意用稻草随便塞了起来,从另外几处大概是还没来得及修补的大破洞外面射入了几缕大概是属于阳光的光线。
呈现躺平姿势的白术眨了眨眼,有点没搞明白她这是在哪。
意识到身下的“床”也比她记忆中的坚硬许多,白术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没有电灯,没有电视,看不见任何属于现代化文明标志的物品——整个巴掌大一眼就可以粗略看完的屋子中,一张又脏又破布满了成年油污的破烂桌子就是这整个马棚都不如的屋子里唯一的家具,桌子上面的一个样式十分复古的蜡烛台,以及一个破旧的箩筐,里面放了一些做到一半的女红。
白术愣了愣,光着脚丫子从炕上爬下地,刚迈出一步就头晕眼花眼前一黑差点一脑袋栽地上去——好在这个时候,从门外面飞进来一个大呼小叫的中年妇女,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术,嘴里不清不楚地嚎着:俺的儿哟!你这是作了哪门祖奶奶的孽不肯好好休息!
在中年妇女的帮助下,白术站定了身子,在看清楚了扶住自己的女人的长相时,她终于震惊得完全忘记说了“谢谢”——这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破烂得几乎看不清楚原本材料以及颜色的蓝色布衣,布衣的下摆扎进腰间的裙子里,裙子长到直接盖住了她的双脚,裙摆下方全是泥土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这女人拥有一张蜡黄的脸,一双浑浊的眼睛,头发盘成了个妇女的头型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洗这会儿油乎乎灰蒙蒙的,脸上的皱纹里都是黑乎乎的不明污垢……她放在白术手臂上的手十个手指的指甲不知道多久没修正过了,长长的指甲里也全是成分不明的黑泥。
此时此刻,她闭着眼拍着大腿还在干嚎“俺的儿哟”,眼角除了挤下来几块污垢之外,没看见一滴眼泪。
白术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正好奇什么人会穿得这么复古,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再一次扑鼻而来——还是和噩梦中、和她在噩梦中初惊醒时闻到的一样,那味儿……就像是人没洗澡夏天大汗在身上自然晒干又出汗又自然晒干如此反复无数次之后产生的奇妙臭味。
白术的胃部猛地抽了抽,张了张嘴差点没把早餐吐出来——但是她很快地发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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