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看,自己的父亲郑信诚站在门口,身上穿了一件长袍子,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筱娘,我今年要去参加秋闱。”郑信诚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了看郑夫人,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大太爷今日喊了我们十来个子侄去便是为了这件事,他说我们郑家这几年都没有在科考场上出过人才了,一定要我们今年都下场科考。”
郑香盈在旁边听着父亲似乎是在向母亲诉苦,不由得撇了撇嘴,在她看来,父亲就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她亲眼见到过多次,父亲只要有什么事情就会在母亲面前抱怨,与她心目中撑起一个家的男子汉形象极不符合。
她不知道父亲究竟水平如何,可她却很少见父亲看书。不是说古人读书都很努力?“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还只是一般的刻苦努力,那“头悬梁锥刺股”才是到了认真的极致。父亲并不聪明,又不努力,难道还想金榜题名?郑香盈心中暗自摇头,除非那些主考官老眼昏花,见着父亲的字写得还不错,朱笔一勾便将他录了举人。
“既然大太爷发了话,那你便好好去准备,等着秋闱下场罢。只是……出门在外,一切都当心些。”郑夫人叹了一口气,郑大太爷是现在郑氏家族的族长,他说的话,族人谁不敢听?
“没想到我走了以后那王氏竟然放泼,吵得你身子不舒坦了。”郑信诚见郑夫人为自己担忧,大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充满忧戚的望着郑夫人:“是我不好,走的时候也该将她带走的。”
天窗上的一线阳光照了下来,透过那明当瓦漏在郑夫人的脸上,让她的一张脸显得更苍白,她的眼睛盯住了郑信诚:“老爷,若你还怜惜筱娘,那以后便不要让王姨娘进我的屋子。”瞧着郑信诚不住的在点头,又添上了一句:“夜里多去去杜姨娘的屋子里头。”
这话实在听得让人有几分郁闷,郑香盈朝父亲和母亲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房间,母亲前边这句话还算硬气,后边这句就实在难听,大约这样才叫做贤惠呢,竟然要替自己的夫君安排好晚上歇在哪个姨娘的房间里边!站在中庭里看着自己最近从田庄里移植过来的一株山茶树,墨绿色的叶子里衬出了重瓣粉色的花朵,郑香盈心里才舒服了些。
这山茶花可是她培养了两年才出的新品种,她在山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株近似于绯爪芙蓉的茶花,带回家养活了与园子里原有的红珍珠嫁接在一处才得了两株这样的茶花,今年是第一次开花。这茶花的妙处是颜色格外的鲜艳,特别是在花瓣边缘有一线玫红,仿佛是美人的指甲尖一般。她留了一株在田庄里边,特地将另一株移到了中庭,就是想可以更近距离的观察照看,记下需要注意的事项,将这茶花看得格外要紧。
“姑娘,二少爷过来了。”站在身后的小翠有些着急的拉了拉郑香盈的衣袖:“他手里还拿着弹弓呢。”
就听“嗖”的一声,山茶花的叶子被打得摇晃了几下,有一朵花被打中了,不少的花瓣从枝头落了下来,树下转瞬间有一层艳艳的粉色。郑香盈转过身皱起眉头看了看哪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小男孩,恼怒的叫了一声:“郑远帆,你把弹弓放下,若是你再打我这株山茶花,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郑远帆朝郑香盈扮了个鬼脸,拿起弹弓拉得满满,又一颗弹丸朝茶花飞了过去,一朵茶花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花瓣颤巍巍的在风中摇曳。郑香盈心中着实气恼,大喝一声:“你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一颗弹丸竟然奔着郑香盈的面门飞了过来,郑香盈赶紧一偏头,那弹丸便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虽然只擦到她一点点肌肤,可还是觉得有些生疼。
“二少爷!”郑香盈的丫头小翠惊呼了一声,伸出手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郑香盈见那郑远帆实在顽劣,心里大怒,蹬蹬蹬几步追了过去将郑远帆擒住,一把擭住他手中的弹弓,用力一折,那弹弓的一根架子便歪到了一旁。
郑远帆见自己的弹弓变了模样,不由得心中大怒,纵身跳起来便去抓郑香盈的脸:“你毁了我的弹弓,我便要抓破你的脸!”
郑香盈头偏了偏就晃过了郑远帆的手爪子,她这具身子天生便有一把子力气,对付一个七岁的孩子绰绰有余。等郑远帆扑了个空,郑香盈反手将他抄住,伸出手来就朝他屁股上打了几板:“竟然想抓破我的脸?小小年纪,心思实在歹毒,我不叫你清醒些,便不是你的姐姐!”
这一掌才落下去,郑远帆便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听到儿子的哭声,在内院外头听动静的王姨娘再也忍不住了,抬脚便冲了进来,一边捋着衣袖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谁敢打老娘的儿子?”
可当她站定身子看清楚是郑香盈钳住了郑远帆,那种畏惧的感觉让王姨娘往院墙边溜了几步,可听着儿子哭得响亮,心中实在忍不下那口气,想了一想便朝后边院子冲了过去,动作快得与她的身子圆润程度极不相称:“老爷,可不得了啦,二小姐在打二少爷!”
听着外边的大呼小叫,郑信诚按住了郑夫人的手:“筱娘,你不要动,我去看看外边出了什么事儿。”
郑信诚皱着眉头刚走了出去,就见王姨娘圆滚滚的身子朝他直直的冲了过来,脸上的胭脂水粉大约是没有施得匀称,被额头滚落的汗水冲得七零八落,有些地方露出了黄黄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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