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明白。”黛玉道。
“对了,黛玉。”林如海道,“你这次赴任, 要带清溪吗?”
黛玉原本是一边和林如海说话,一边查看地图。一听这话,手微微一顿。
过了许久,她才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林如海看出了女儿有心事, 却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舍不得离家。说真的,他心中也不舍。但如今铁板钉钉,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至于清溪,虽然舍不得,但是如果黛玉想要带走她的话,他也不会反对。姐妹俩在一起,好歹可以作伴。
至于清溪本人,则是根本都没有想过黛玉会不带她去。虽然她今年已经十岁,但由于生活环境过于简单,使得她远比同龄人看起来天真,思考问题时也非常直接。
她的情感也是如此,简单、透明而又热烈。
蓟镇总兵姓侯。和林如海一样,膝下无子,只有个十四岁的独生女儿,闺名君翎。
不同的是,他一直没有续弦。
侯君翎自幼生长在边区,受到当地民风的影响,性子格外豪放。且不喜女红针线,也不懂琴棋书画。偏偏喜欢骑马s,he箭、拳脚刀剑。
而这一切,无疑使得她和京城格格不入。
各类宴会也好,贵女们的社交活动也罢,她总是会被无形孤立。这倒不是说大家集体孤立她,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在京城的日子,她是真的十分孤独。
因而,当得知传说中的女武状元登门拜访时,她感到非常欣喜。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生出了一决高下的想法。
黛玉刚一走进侯宅大门,就有一杆长枪迎面挑来。红缨抖动,卷起碗大枪花。
黛玉避向左侧,右掌翻转,径自把枪尖挟在两指之间。
侯君翎猛力挺枪往前疾送,竟是纹丝不动,不由得大惊,奋起平生之力往里夺回,枪尖却如已铸在一座铁山之中,哪里更拉得回来?
黛玉两指一震,铛的一声。侯君翎只觉虎口剧痛,急忙撒手。铁枪已摔在雪地之中,枪头已断。
那侯君翎肃然起敬,抱拳道:“本朝第一位女武状元,果然名不虚传!”
“阁下就是,侯总兵的千金,侯君翎小姐?”黛玉推测道。
“正是,”侯君翎道,“不知贵客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侯小姐言重了。”黛玉道,“素来听说小姐是尚武之人,和黛玉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侯君翎喜道:“既然是同道中人,等回了山海关,我可要多多向你讨教。你可不要藏私!”又道:“你是来见我父亲的吧?我这就带你去!”
自那以后,侯君翎便在心中将黛玉当做了知己。
她是不懂得闺门礼法的,隔三差五就会出门,径直往林家去找黛玉玩耍。
她每次去了林家,宝钗自然要接待。清溪在家中和黛玉形影不离,很快便也和她熟识起来。
她的性格和京城闺秀格格不入,却是对了清溪的胃口。对于十岁的清溪来说,多了一个玩伴自然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没几日,两家女儿便成了闺中密友。
不知不觉,到了初选那一日。盛装打扮的黛玉在林如海夫妇的陪同下,和众多秀女一同被带到紫禁城的神武门。
到了神武门外,黛玉环视四周,密密麻麻,约摸聚集了五千人左右。
突然有人在她的后背拍了一下,黛玉回头一看,却是君翎。
“黛玉,一会儿初选结束了,咱们去醉晴楼喝几杯吧?”君翎道。
她是丧母长女,光这一条,就不可能被选中。不过和黛玉一样,例行公事罢了。所以二人都非常安心。
其他的秀女就不同了。无论是想入选的,还是想落选的,看起来都是万分忐忑。
“好的,”黛玉道,“不过不许贪杯,不然回家不好交代。”
“明白!”君翎道。
接下来,秀女们按照名单分批进入,由内监进行第一次挑选。凡是过高、过矮、过胖、过瘦,都会被遣归。第一天遣归的有一千人左右。
黛玉二人的体格属于健壮一类,加上二人的父亲都已经打点过太监,很顺利地就落选了。
就这样,早晨的时候,二人坐在骡车上,仿佛等待挑选的货物一般。中午时,二人顺利恢复了自由身。
对于秀女来说,她们的人生也有了本质的改变。经历过选秀以后,她们就可以自由婚嫁,不再被皇家绑架了。
从神武门走出后,二人径直来到了醉晴楼。本想就在一楼找个座位坐下,却听见了林曦的声音:“黛玉,你怎么来了?”
黛玉回头一看,林曦正和几个男子一同走入。其中多是翰林院的好友,也有京城世家的公子。
他们知道黛玉是有官身的,见了她也都拱手作揖。
新年的时候,林曦升了正六品翰林院侍读。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翰林院一位侍读学士因为母丧,要回乡丁忧,他的职位有了空缺。经过吏部的挑选和考核,确定了由林曦升任从五品侍读学士。
今日他们便是来醉晴楼替林曦庆祝。虽说林曦的升迁速度在本朝并不是最快的,但在同年入翰林的人中,他的升迁速度是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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