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一惊,松开崔仲欢慌忙弯腰去捡那酒壶,可那酒壶咕噜噜滚到了案几下头。还未等她将那酒壶扒拉出来,崔仲欢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一个呼延部的亲兵站在门口问道:“崔先生怎么了?”
他是今夜守夜的士兵。
秋韵慌忙起身跑过去将那门微微拉开一道缝,露出半边脸来,却用身体挡住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崔仲欢,一边假装镇定地说:“崔先生已经歇下了。”
可那士兵瞧见她的样子,脸色微微一红,眼睛往里头瞟了一下,连忙偏过脸去,支支吾吾:“呃……那、那好吧。既然秋姐姐在,我就放心了……”说罢,似乎是忍着笑一般,匆忙跑下楼去了。
秋韵心中一惊,转头瞧了瞧立在室内的铜镜,才发觉方才一番苦斗,自己的发鬓歪斜,面色潮红,竟然像是做了什么暧昧的事情一般。再看躺在榻上的崔仲欢,衣襟大敞,气息凌乱,简直叫人不得不起什么绮思!
而那守夜的亲卫果真是想歪了,他窜下楼,楼下同样被那酒壶砸地声音弄醒的呼延西坨抠着脚问他:“上头没事儿?”
亲兵暧昧地笑道:“没,好着呢,嘿嘿嘿嘿……”
呼延西坨狐疑瞧了他一眼:“嘿你妈啊嘿!那是发生什么事情这么大响声?”
亲兵涨红着一张脸:“就……就那啥,我瞧见崔先生和秋姐姐两个——不对,我什么都没瞧见!”
他这话反而更加吊人胃口了,本来被声音弄醒,还迷迷糊糊的其他几个亲兵顿时清醒了:“他俩咋了啊?”
守夜的亲兵道:“我就瞧见秋姑娘头发散着,崔先生……在榻上没穿衣服呢!”
几个亲兵立刻倒抽一口凉气:“真、真、真、真的?”他们几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儿,一听到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立刻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反倒是呼延西坨反应过来,呵斥道:“真个屁啊真,你给老子乖乖守夜,你们几个给老子乖乖睡觉!关你们几个小崽子屁事儿!”
几个八卦的亲兵缩了缩脖子,该睡的又缩回铺盖里头,守夜的那个偷偷斜睨了呼延西坨一眼,却见呼延西坨套上了袜子自个儿起身,咚咚咚往楼上走去。
这崔先生和秋姑娘两情相悦,呼延大人难道还要去横插一脚不成?
☆、105.第105章
呼延西坨站在崔仲欢的房门前迟疑了一会儿,才挤了进去。
秋韵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崔仲欢衣冠整齐地躺着,已经恢复了神智,秋韵则在擦拭慌乱中撞翻洒了一地的茶水。
呼延西坨叹息一声:“崔先生方才又犯病了?”
崔仲欢转过头来,扯出一个吃力的笑容:“麻烦秋姑娘了。”
秋韵没有说话,只是脸还是一片潮红。
呼延西坨道:“下头那些小子们误会了,我会让他们闭嘴,不到处乱说!”
河西民风剽悍,呼延西坨的亲娘就是那种能把人上了就跑的悍妇,对于男女之事,匈奴人也不像汉人那样保守,在聚众喝酒吃肉的时候,他们最喜欢把这种事情拿出来做谈资了。但呼延西坨好歹也在河东待过一些日子,知道对于汉人来说这是关乎名誉的大事。
秋韵是个彻透彻尾汉族女子,自然对这个很看中。呼延部的其他人不知道真相,呼延西坨却是一清二楚的,他当下就责怪自己:“要我早点发现,过来帮忙,也不会闹成这样!我这就下去告诉他们,谁要是敢说出去,打他丫的军棍!”
崔仲欢连忙阻止道:“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不说清楚,却用这种方式禁止他们去说,他们反而会觉得确有其事。更加连累秋姑娘的声誉。崔某也是半个废人了,这事儿也瞒不下去。何况呼延部的兄弟们又不是旁人。”
正跪在地板上清理的秋韵却突然抬起头来:“崔先生的病情,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险。我不过是一个奴婢,并不能影响什么。”她的眼神坚定,“若是他们误会,就叫他们误会吧。阏氏说过这事不能再让多一个人知道了。”
崔仲欢已经在好转,这段曾经和五石散纠葛的历史就应该让它烂在所有人的肚子里头,而不是等着多年后再被人挖出来,以瘾君子之罪攻讦他的。
她笑了笑:“反正我们现在也算是河西的人了,在河西,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的。而崔先生现在,断断不是什么废人。”
她和呼延西坨,是受命过来保护崔仲欢的,岂可让先生堕入险地!
呼延西坨也赞同道:“秋姑娘说得有理,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真要有什么又咋地!我阿娘上我阿爹的时候,他还是有家室的呢!”他长舒了一口气,复又关心起崔仲欢的病情,“崔先生这次发病可比之前好些了?”
等呼延西坨走后,崔仲欢看着一直在擦着那一小块地方的秋韵,长叹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她又不是阏氏那样,汉女壳子套胡女芯子的,她怎能不重视名誉?那些匈奴人素来口无遮拦,不知道会在后面将她编排成什么样子。
呼延西坨对礼法没有概念,她会没有么?
可秋韵迅速地整理了手中的布巾,急匆匆地收拾了茶壶告辞了。
灯中爆出一朵灯花,光线迅速暗了下去,崔仲欢合衣摊在榻上,突然感觉到后颈处有一处硬物,手探进去,摸出了那个酒壶,凉凉地贴着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擦拭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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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的春季短得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出冬,天气立刻开始炎热起来,北部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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