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慢悠悠道:“我若是有法子助你,你要怎么答谢我?”
明烟愕然抬头,闲闲依靠尸房门前的不是宁徽是谁?
她不信道:“你有什么办法?”
他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只是对身后招招手,“抬进来。”
身后进来的四名小吏,一人抓一边,抬进来一个巨大的澡桶,桶中水未满,待这木桶在房中放妥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数名小吏,每人都提着注水的木桶,轮次往大澡桶中装水,直到宁徽喊停。
随后宁徽往大澡桶中扔了一包东西,又吩咐人去抬程郢的尸体。明烟阻拦道:“你这是做什么?”
“瞪着这具尸体,你也不会瞪出花儿来,不若交由我来试试,如何?”
明烟蹙眉道:“你放进水中的那包东西,是什么?”
宁徽倒是言简意赅,“药。”
“什么药?”
宁徽笑道:“一会儿效力散出来时,你可以闻闻看,都有些什么药。”
明烟气结,她是狗吗?还要闻闻看。
见她一脸指责,宁徽觑了她一眼,“莫非你不通药理?”
“浅学过一些,但闻一闻便能知道都有哪味药,这我可不行。”
宁徽闻言若有所思,随后问道:“那客栈时,你房中燃香,里面所添加的驱毒的药方子,是谁的手笔?”
明烟一愣,“你还回去查了?”香都燃尽了,他都能知道里面加了驱毒的方子……这厮是长了一只狗鼻子吗?
“能配出那种方子的人定不寻常,所以很想求教一番。”
明烟道:“算是我一位师父吧。”
“湘东人?”
见明烟点头,宁徽暗想,这世界还真是小,不,或许这世上一切的巧合,最后纠结源头,都会是必然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程郢已经泡在药水里好一会儿了。明烟好奇问道:“你这药水到底有何奇效?”
“可以将原本肉眼不可见的伤处放大,你以为如何?”
明烟惊讶道:“真的可以做到吗?”她心中一直怀疑程郢的死另有蹊跷,因为在她眼中,程郢的身手怎么也不该被林坤得手才是,哪怕退一万步讲,真的是林坤扮成她的模样,伏击了程郢,但程郢发现不对后,怎么也不会笨拙到用原本并不熟悉的右手去仓皇反击,这一切都太不寻常,所以她暗暗怀疑,程郢身上或许会有她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小伤处,而那个伤处才是程郢被杀的决定性原因。
她忍不住看向宁徽,看来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至少宁徽他也有此怀疑。
见宁徽遣退了那些小吏,明烟才问道:“大概要泡多久?”
“再泡个两盏茶功夫,就应该可以浮现痕迹了。”宁徽想了想,又道:“趁这个功夫,你和我说说榠王吧。”
“榠王……什么?”
宁徽道:“你怎么救的他?案宗我看过了,不过写得比较模糊,我想还是亲口问你,比较清楚。”
明烟想了想,才道:“那是榠王的生辰宴。”
那日出入榠王府的人很多,也很杂,多半都是送礼的。受邀的当然不是明烟,也不是程郢,受邀的是戴宗林。
程郢去榠王府是有紧急公事需要戴宗林的首肯,而明烟是被他拉着晚上去吃酒的。那时明烟便候在府门前,百无聊赖,赶巧有个送菜的在府门口崴了脚,明烟只是好心帮推了一把送菜车,谁想最后却不得不送佛送到西,因为送菜那人的妹妹胆子很小,自己一人不敢进府,害怕得直抖。
菜窖寒凉,明烟出来时有些内急,于是便询问了府中如厕的地方。最近的那处如厕地有些偏,也没有照明的灯火,明烟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
“然后我发现了血迹。”
宁徽问道:“怎么发现的?”
是用脚踩到的。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你走在阴暗的小巷,会忽然扭回身去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你;又或者你夜深一人独行,会不由自主避开迎面而来的,并且靠得你很近的陌生人一样。
那是一种本能,亦或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
“我觉得脚下踩到的东西,很奇怪,那种隔靴而起的颤栗感,令我忍不住俯下身摸了一把,然后……一手血。”
血迹斑驳且淋漓,勾引着明烟一直前行,然后明烟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储粮仓。
榠王府原本便是大宣地势奇佳的一处储粮仓。为了防止粮食发霉、腐烂、发芽,很多粮仓都是顶土而建,占用地上建筑不说,加盖防雨顶还劳民伤财,更何况赶上多雨时节,根本不顶用。
而榠王府这处天然温衡的晒仓地,不仅干燥隔湿、防鼠防盗,最重要的是还防火保温,因为它凭借地利,建在地下,借助黄土的干燥厚实,成了大宣朝唯一的一座地下天然粮仓。
虽然后来在此地盖了榠王府,但这处粮仓还是因为珍贵,而保留了下来。
“粮仓入口开着,我凑过去看,满满一仓的粮食,谷粒分明,糠是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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