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他还想打趣她两句,现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她紧紧裹在怀里。
不曾想凌夙却推开了他。
苑崇周看着凌夙,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抗拒他:“夙夙,我来了。”
凌夙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捋了两把头发,说:“我知道。我知道是你。”
“夙夙。有什么难关,我…”
他话音未落,被她猛地打断:“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他从京州追着她一路过来,怎么都算千里迢迢了。她不识好人心也罢,他体谅她,家里面出了事情,人总归心情不好。
“夙夙。我可以帮你,你跟我说说,你家里面出什么事了?”
夙县的医疗资源比较落后,他只需打个电话,京州和美帝那边的专家就能直飞过来,世界顶级的名家会诊,怎么也比一个县级医院强。
凌夙面色灰败,像枯树叶,她那空而无神的大眼望着他,眼神焦点不知道落在哪里,声音远得像从天边飘下来:“你能帮我?”
苑崇周点一点头。
凌夙一笑,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语音凄凉地哀求他:“梁霄…梁霄他就要死了。求你,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你帮我留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个小小的设定,我估计你萌没发现,嘿嘿嘿。
☆、第四十三章
凌夙一笑,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语音凄凉地哀求他:“梁霄…梁霄他就要死了。求你,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你帮我留住他…”
仿佛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透心凉。
苑崇周怔在原地。
她曾在睡梦中,喊过梁霄的名字。他不用去打听,也大概知道梁霄是谁了。
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梁霄,哭得脸都快烂了,整个人邋遢地像掉进垃圾堆里,一开口惦记的,还是梁霄。
苑崇周瞳孔遽然收紧,双拳攥紧,抿着嘴,默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字。
凌夙眼中的泪又涌上来,盈在眼眶里,将落未落,她摇了摇头,说:“没用的。”
“没有用的。连你也不能帮我留住他了。”
“你回去吧。”
这里本就不是他该来的地方,而她仗着他喜欢自己,竟然开得了口,说了这么个请求。这本是她和梁霄之间的私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假如…假如她平时多回来看看梁霄,假如她不那么自私地爱上了别的人,假如她不去念大学,直接去工作挣钱…假如梁霄从没遇见她…也许…也许梁霄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捂住眼睛,耙了耙头发,指尖不过轻轻穿过,却掉下来一大把头发。她把那缕头发随手丢了,又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往回走,越过苑崇周面前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她秀挺的侧脸就在眼前,阳光洒在上面,照得脸上纤毫毕现,额际一层细细的绒毛仿佛被描了金,闪着耀眼的光。薄薄的皮肤上布满了细细的血痕,旧的泪渍还未干,新的泪珠子又无声无息地掉下来,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眼睛里却写满了万念俱灰。
苑崇周瞧得一整颗心都揪起来,却还是开口问道:“你捡来的那只黑猫,起名叫阿美的,你,还要不要了?”
凌夙僵在原地,不去看他,闭了闭眼,过了好久才又睁开,一字字从舌根里蹦出来:“不要了。”
不要了。原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她怎么要得起?她惨白的人生里,有过这段小插曲,她已经知足了。他和她之间发生过的一切,才真的是梦。如今不过是梦醒了,她回到她自己的生活里,尘归尘、土归土。
苑崇周的眉头乍跳了起来,“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我走下去,对吗。”
凌夙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车如流水、人来人往,这些景象印在她瞳孔里,一帧帧过电一样地闪过,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这一切总要有个了断吧,那便就此了断吧……
她点一点头说:“对。”
苑崇周呵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明白了。”
他喃喃重复一遍,舌尖都麻了,也懒得开口再问什么,反正这段感情,从来只有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苑崇周看着她那细巧的腕子,瘦弱地仿佛一折就断,他原本紧紧抓着这只手,现在,却只能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他自己紧握不放的那只手。
凌夙抽回手,却看着前方,遥遥说了句:“苑大哥,我走了。”
苑崇周静静瞧着她离他而去的背影,一颗心像被人掏出来,扔在地上,踩了又踩,他久久楞在原地,像个木头桩子。日头渐渐升起来,大清早的三伏天已经热得人吃不消,他却仍旧老僧入定一样,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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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一路走,一路掉眼泪,她不想哭的,她本不想哭的,她根本就不想哭的,可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着走了一段路,眼泪就不由自主掉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干,掉完了一颗珠子,另一颗再接着掉下来。掉吧掉吧,掉干净了就好了,泪水都哭干了,就再也不会哭了。
她默默垂着头,转身走进住院部的大楼,有的人大声嚎哭着坐在地上;有的人捂住嘴小声啜泣;有的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亲属,笑得一脸满足,仿佛人还在他身边,也就够了;还有的人和她一样,站定了,有泪无声地哭。
凌夙知道梁霄要走了,她知道她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她欠了他海一样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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