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得她想要呕吐。她努力找回四肢的感觉,抓紧了床单,接着她缓缓屈起膝,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程江下身踢去。
程江吃痛地倒在了一旁,茜元爬起来,理了理衣服,推开房门想要出去,程江连忙跟上,他一直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强迫你……”
茜元回头,伸出一根指头,恶狠狠道:“不许过来!”
程江也就真没有再上前。
茜元踉踉跄跄地爬上“辞”,马车浮了起来,东摇西晃地飞走了。飞到一半,这些天来好不容易放晴的天又开始下雨,雨水积攒在车顶上,满了就往外溢出,黑夜里一辆湿漉漉冒水的马车在夜空里上下起伏,颠簸得正如茜元的胃一样。没过一会儿,茜元就趴在栏杆上开始吐了,呕吐物夹杂着雨水从天而降,大概落在了某处的树林里。
马车飞了好久,才降落在原来的书神庙前,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庙了,只有座神像孤独地伫立着。茜元顶着大雨下了马车,她现在一点也不嫌弃这雨了,总希望雨水能够洗净自己。
她在空地上站了很久,久到她有种错觉,觉得就差那么一点了,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会融化在这雨中了,她多么希望果真能如此,自己能够随着这雨逝去,抛开世间种种烦恼,做一滴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的雨滴。
她望着前方修好的神像,神像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茜元忽然觉得自己真是非常的可笑。她上前抱住神像,喃喃自语道:“我都做了什么呀……钦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说到这里她抑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好像小孩子犯了错,可从前不断包容她的人却不在了。她哭着,然而怀里的神像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回应。山林间的雨声掩盖住了其他的声响,四周黑暗仿佛没有边际,这些以往完全无法引起茜元注意的事物,此刻不断在她心里强调自己的重要性,茜元有点害怕,她感到只有她怀抱着的才是切实存在着的。
“钦泽,我对不起你。”茜元拍了拍神像,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丝极为微弱的回应。
“这么说还有希望?”茜元眨眨眼,难得地果断做了决定,“是我欠你的。”
她慢慢把自己体内的神力传到神像上,直到最后她顺着神像滑坐在地上,感到头晕乎乎的,耳边嗡嗡直响。她抬头看了看神像,神像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她摸摸神像的裤脚,说道:“过几天就可以下来了哦,虽然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子,毕竟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但大概是看不到了……”
茜元扶着神像站起,最后抱了一下,然后她回到“辞上”。“辞”已是快要散架的样子了,但它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浮起。当它冲出树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停后天空泛着白,看上去就像是贴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纸,干净透明。
茜元已经没剩下什么神力了,马车堪堪到达正元山前的神坛就翻了个个儿,摔成了四块。这一坠地非但没有让茜元清醒些,反而让她觉得更晕了。醉酒加上神力耗尽,茜元头痛万分,她撑着地爬出马车的残骸,衣服也是破损不堪,满是泥泞,但她看上去非常木然,她一步步走着,靠近神坛的边缘,探头往下望了望,下面有层层云雾缭绕,看不太清楚,但想必再往下就是万丈深渊了。
茜元看到那个高度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还没有想清楚,身子就晃了晃掉下去了。
很小的时候,她问过哥哥,掉下去会怎么样,哥哥说不会有事的,除非你神力不足,但还是会摔得很痛啊,你确定要这样?茜元当时笑嘻嘻地往后躲,说很痛就不要了。但神力不足会怎样呢?她没有问,哥哥也没有说过。
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后悔,在下降的过程中,她就失去了意识。
几天后,沈路一睁眼,就看到赵熙辞坐在他身边,望着前方的山崖。这里视线很开阔,周围已经没有了庙身的遮挡,他抬头望去,天空湛蓝,绿树成荫,已然是一个夏季。
“赵熙辞?”
赵熙辞回过头,声音沙哑:“你醒了?”
沈路才注意到他通红的双眼。
“怎么了?茜元呢?”
赵熙辞低头,咬牙忍住眼泪,过了会才带着刻意压抑的颤音道:“她……应该投胎去了。”
“什么?”沈路不理解,“为什么呀?她不是神吗?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她呢。”
“她跳下了神坛,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是下决心跳的……我也不知道。她的马车坠毁在神坛上,我想……”
沈路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不,应该是我给她写的信让她……唉,我寄出后就后悔了,连夜赶回来了,可只看到……”赵熙辞张张嘴,却说不下去了。
“你写了什么?”沈路问。
赵熙辞摇头不愿再提。
“我记得她来找我,说她要去杭州玩,后来……有一晚她在我面前哭得很伤心,我只能看着,却没法有什么表示,然后,我就感到神力从她身上传来。”
“你的庙被冲毁了。”赵熙辞站起来,望了望这一片空地,说道:“香源河泛滥,她大概很自责。”
沈路试着迈步,从神像上下来。好奇特的感觉,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及那一身青蓝色直?。抬头深吸了口气,山林间青涩干爽的气息充盈鼻间,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
“钦泽,好久不见。”赵熙辞长辑问候道。
“好久不见。”沈路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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