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睛以几不可见的角度点了点头。
日上竿头,大神的寝宫内频频传来喘息和咳嗽的声音。
“凡,你别硬撑了,把伯奇妹子放出来吧,这样你的身体也会好受些。”说话的是身着黑锦缎的大管家,言语神色之间坦露着担忧。原来伯奇趁夜潜入大神的梦中,不幸被撞见,于是大神将她困在了自己的意识和精神力里。大神的精神力何其广袤无垠,伯奇功力尚浅,困在里面自然无法自拔,而这样的惩罚方式也让大神自己由内而外地疲惫虚弱。
“余良师兄,你不明白,她虽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可是这一次,我教训的不只是我的徒弟伯奇。”凡和大管家余良是同门,私底下从不用主仆之间的称谓。
“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蠢到什么都不曾察觉,伯奇是你和於师妹的女儿我哪里会不知道。”于良说着叹了一口气。
凡一惊,原来自己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么?那是不是伯奇也早有觉察?
余良继续道:“伯奇的原形是一只兔子,是因为於师妹是玉兔转世的原因吧?她现在长大了,连身材和脸蛋,也越长越像师妹。你惩罚她,自己心里恐怕只会更难受!”
“呼……呼!”凡急促地做着深呼吸,气儿喘得愈加急促,大管家知道是伯奇又在他的精神力之中破坏吵闹了。
“放她出来吧。”大管家苦口婆心。
凡摇摇头,剧烈咳嗽几句,又呵呵自顾笑了两声,脸色是让人捉摸不定的复杂。
凡的大床深处睡了一个女孩,小脸苍白,皱着眉,长睫毛覆盖的眼睑下方有黄褐色的眼圈。她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意识却留在大神的梦里。
余良最后望了一眼伯奇,说:“大神,那你先休息,我这就告退了。”说完做个揖。
大神眉头一皱,察觉到余良师兄的语气有些怪,他平时私下里几乎从不用“大神”这个称谓唤自己。他不动声色,摆了摆手,示意余良可以下去。
眼见着大管家的身影徐徐穿过花园,大神招来了一位青衣的女侍者。
侍者没有蒙头纱,她脸上的皮肤有着粗砂一般的质感,眼神射出的光传递着不属于生命体的麻木。
“你是所有死侍中能力最让我满意的一个,从这一刻开始,我把大管家的性命交到你手上,我要你像影子一样跟着他,如果他有异心,不用提醒你该如何做吧?”大神说。
“是。”女侍者声音沉着,丝毫听不出可能会对某人痛下杀手的怜悯,仿佛要盯住的不过是一只野鸡,如果飞的太高太远,飞出了主人的掌控,就剁了它的鸡头拿鸡身子回来炖汤一般。
余良管家遣退了房中的下人,把房门从里面拴上。
他从黑布罩子下抓出一只鸟,是一只纯黑的鸽子,鸽子一从黑色的罩子下现身就开始“咕咕”乱叫。
“嘘!”余良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鸽子仿佛听懂了似的,忽然就不叫了。
管家在纸上写下“令嫒危险,速来。”六个小字,然后从怀中搜出一小搓细软的头发来,那头发用粉色的发带束着,被他整整齐齐地塞进写字的铜管中。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兔子乖乖,你在哪儿?”於菟手臂搭在床沿,身子探下去在黑暗中寻找。刚才她把铁笼子一揭开,受惊的小兔就呼一下钻去了床底,怎么呼唤都不肯出来。
她从厨房弄来几片菜叶和一根胡萝卜,放在床下,然后自己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去,一边假寐一边偷听房间里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小动物从床底下簌簌地爬出来了,巴巴啃着蔬菜叶。
於菟小心翼翼趴到床边,把眼睛露出去,只见兔子通红的眼正望着自己,三瓣嘴叼着半片菜叶,毛茸茸的小脸上却并没有恐慌。
女孩仿佛看见小兔对自己笑了一笑,收敛了笑容以后它然后继续吃菜叶,於菟吃惊坏了。
“好吃吗?”於菟手托腮,也宛然一笑。
兔子有规律的咀嚼声算是对这个问题的回应。
女孩伸手去抱白兔,兔子避也不避,顺势靠进了女孩的臂弯,毛茸茸的触感惹得女孩一阵姣笑。”
“哈哈,痒死了!”女孩手忙脚乱把小动物弄进怀里,却发现动物雪白的毛上多了些污渍,想来应该是刚才在床底下蹭上的。
“给你洗个澡吧。”於菟说。
兔子圆圆的红眼睛望着女孩,里头倒映出女孩的轮廓,於菟也和它对视,那圆眼睛看着看着就仿佛要把人吸了进去。
於菟努力定了定神,“你别看我了,澡还是要洗的。”她认真地说。于是弄了些水,用自己平时洗脸的铜盆给它做了个小浴缸。白兔的身体被放进去,大小刚刚合适。
女孩抚水到小动物身子上,动物条件反射似的一弹,水花飞溅,弄湿了女孩额前的刘海。
“哈!还是只不听话的兔子!”於菟轻轻按住白兔的腿,用小水杯从头至尾给它淋了个遍,然后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
那夜,女孩搂着小动物直到天将明才睡过去,伯奇窝在女孩的怀里痴痴望着她的睡颜,“娘,你是我娘吗?如果能让我娘像这样爱我一次,那伯奇做一世兔子又何妨。”睡梦中的女孩和年少的伯奇容颜相似七八分,神情相似□□分,她怀里的芬芳,伯奇像永远也闻不够似的,每呼吸一次,都仿佛要从肺里深深吸进心里去,最好能让那气息贯穿自己的每一条血管,才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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